“你问。”
“里面那位,当年是被送到哪里?什么时候又被接回来接回来?”
六叔只当他在意沈煜安的存在,并没做他想,就一五一十的把当年的情况说了出来。
当年沈良在外面有了私生子后,直接出走了,戚浔从那时起,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
后来他的情妇,也就是沈煜安的母亲得了重病,沈良带着她四处求医,留在国外进行治疗。
沈煜安就被送回了沈家,结果连大门都没踏进来,又被转手送到了西江,几年过去,直到沈煜安的母亲因病离世。
沈良居然殉自杀情了。
这件事戚浔是知道的,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像是被千斤重的闷锤重重一击,打的他胸骨破碎,心房炸裂,血液直冲上脑。
仅仅一个晚上,他就决定从沈家走出来。
还把名字也改了,他原本叫沈浔安,“戚”是他外祖母的姓。
一番询问之后,他总算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就是送到了西江春宜的江月年家。”
“以前是我们家的司机,后来回去了。”
“前几年出车祸死了,她女儿跟着阿煜一起回了沈家,就住在近郊的半山腰别墅。”
“后来搬出去了,沈家一直在资助她,每个月都会往卡里打一笔钱,也是因为他们当年照顾阿煜。”
戚浔站在原地,还在消化着这些信息,他其实已经猜到江雅和沈煜安必定认识。
现在看来,不仅认识,而且还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然而,最最让他难受的是,江雅的过去既然是如此…
她到底是怎么一个人走到现在的。
“阿浔…阿浔,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六叔叫他的声音,把戚浔唤醒。
“没事,六叔,我先回去了…”
戚浔告别后沈家,直到人坐在车里,都还没有缓过来。
他无法想象,人要坚强到什么地步,才能挺过那些痛苦。
他听过无数人的故事,病人向他倾诉自己的人生,这个世界有很多离谱的事,有人因为没买到喜欢的东西而抑郁,也有人走一步一个窟窿,还有人一个窟窿打一块补丁。
心理医生需要一定的共情能力,但又不能太感性。
此时此刻,他却只想见见江雅,然后抱抱她看似纤弱无骨的身躯,明明那么小,却又那么强大。
车子调转方向,没往市区开,而是去了郊外的半山别墅。
这里房子已经很多年没人住,但依然有人在打理。
车子畅通无阻的驶进了院子里,六层的现代装修风格的别墅尽显低调奢华。
地下三层,地上三层。
戚浔只在这边住过一次,毕竟沈家的房产太多了,他以前常年都住在洋楼公馆里。
现在这一套别墅也在他的名下。
进到客厅里,家具还是十年前的样子,但放到现在完全不过时,每一样都是精品。
他环视着客厅,意大利著名设计师品牌的限量沙发,艺术家联名的椅子……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盘腿坐在沙发上,拄着下巴看电视,或者坐在用椅子上用咖啡勺搅着杯子里的水。
他鬼使神差的上到二楼,在一间没上锁的房间门口停住脚步。
咔嚓一声,开门进去,房间里已经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他能感觉到江雅就是在这里住了三年。
时间的轨道逐渐重合,那年,他刚刚收到哈佛的录取通知书,马不停蹄的去了国外。
二楼走廊的尽头,还有一间大的主卧。
戚浔把门打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床头柜上的相框,他站在门口环顾了一下房间内的陈设,应该有人回来住过。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房间的归属权。
虽然隔得很远,但他还是看得清照片上的少女留着齐眉的刘海,笑得青春洋溢。
她依偎在男孩身边,恰恰到他肩膀处,男孩一手盖在女孩的头顶,另一只手高高的举着篮球,两人的笑容都是只属于那个年纪的悸动和热烈。
戚浔有些嫉妒,他比他们大六岁,嫉妒是很可耻的,他应该大度。
但是他没有机会参与过她的青春。
他嫉妒沈煜安在这么小的时候就可以离江雅这么近。
他读书的时候呢…
想不起来了,反正没有江雅。
盯着相框里的照片看了几分钟,戚浔终于把门关上。
他站在门口,手里握着把手,好一会儿才舍得松开,其实房子是他的,但多年来良好的教养,让他强忍住踏进别人的房间和拿走那张照片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