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及往后退开几尺,那男子连同地上的尸首便炸了个血肉横飞。
被鲜血溅了满身,桃源活像是从血池里刚爬出来,长发黏在一起,面上几道鲜红,黑衣虽不显,但血腥味却熏得人头晕。
桃源冷冷开口:“不知祁合魔君看够好戏没有?”
那位魔君一点没插手,完全在桃源意料之中,她本就对他没有抱任何期待。
祁合翩翩然来到桃源身边,大抵是嫌弃她身上的血腥气,落到她身旁五步远的地方。
桃源见他冷眼瞧她,以为是怪她没有留个活口,便道:“我原本留了他一口气,但他体内约莫被种下了什么,自己炸开了。”
祁合从未以此种陌生姿态待她,桃源又看了看身边躺着的一具尸体和化为黑烟消失的金虎,难得心虚地添了句:“是打得有点过头了。”
忽地又想起自己凭什么要跟他解释,于是桃源咳嗽一声,继续道:“他们一开始就下了杀手,所用招式古怪之极,本君竟从未见过。”
祁合避开与桃源的眼神交流,他来到血泊之间,右手凌空,些许魔气溢出,附于其上。没有任何神魂留存,祁合问道:“跟元婴可有几分关联?”
“并无。”身上的粘腻感教桃源十分难受,虽然万分不想拜托祁合,但她也顾不上脸面了,“不知祁合魔君可否布一道结界,让本君能施个清净诀?”
“桃源仙君可是在求本座?”
忍下想要揍人的冲动,桃源道:“非也,本君想跟魔君做个交易。”
“说来听听。”
“那虎妖像受咒术所唤。依本君之见,约莫是召唤一类的禁术。”
“这方面本座也能想到。”
面对祁合的嗤笑,桃源正要发作,却不料祁合打了个响指,桃源身上瞬间变得干净。可身上的衣服总归是沾过别人的鲜血,这让桃源十分膈应,她又道:“如果祁合魔君能再给本君变一套衣物就更好了。”
闻言,祁合还真抬手施起法来,桃源正纳闷他居然如此好说话,结果下一秒只见着周围变得干干净净,一点不留打斗的痕迹。然更换的衣服呢,完全没见着踪影。
祁合抬腿便走,丝毫没有要等桃源的打算。
就知道这魔族人没那么热心肠。桃源冷笑一声,今日她披风里是件厚重的绛紫长裙,裙内还有件小衣。那血迹只溅到长裙外,并未渗透进小衣里。于是她干脆地脱掉长裙,玉肌裸露在风雪之中,让她打了好几个寒战。
祁合背对着她走在前面,一眨眼地功夫她已逼近祁合身后。未曾料到桃源突然的袭击,祁合还以为她心有不满,要揍他一顿出气。转身接住她粗暴的拳头,映入眼帘的却是窈窕之姿。
桃源上身的衣料堪堪遮住胸腹,她玉璧尽展,下颌微扬,面上带着她独有的得心应手,漆黑瞳仁间似有幽深漩涡,捕捉人心,再难逃离。
这比诱惑更狠心,因她无心,一旦堕入她的炼狱,痛苦的唯有自己。
避开她纤长的脖颈,避开荡漾的春色,避开她看过来时坦然的目光,祁合卸下防备,任她捉弄着解下披风。
祁合竭力保持冷静,可在她旋身时,蝴蝶骨处的那粒红痣却让一切隐忍前功尽弃。
也许方才,他不该作壁上观,掐着她的脖颈,看她慌乱的神色才能解开他心间的魔咒。
桃源未曾觉察祁合的异样,她转身披上他的披风,上面还存留着他的体温,以及淡淡的气息。
祁合的味道虽不比血腥气好上太多,但她就想要败一败祁合的兴致。
将半张脸埋进祁合的披风,桃源指着地上她脱掉的披风,十分善解人意道:“祁合魔君若是冷了,就穿这个吧。”
话毕,桃源头也不回地扔下祁合就走了。
回到春之结时,桃源身上穿着祁合的披风,肩上披着自己的,瞥见祁合单衣上的落雪,桃源毫无愧意,话也未说就回了房。
仔细清洗一番,她看着角落里那套红裙,最后选了件黑袍。不多时,青阳跟月夜一齐回来了。
听青阳提及今日之事,桃源脑海中满是在林间望见卜风吾那匆匆一瞥。
桃源将今日如何遇见卜风吾、斩杀白衣人、重返林间却不见任何打斗痕迹之事简略说予青阳与月夜听。
听桃源提及那赤目金虎,青阳满脸担忧;而月夜则不以为然,余光瞥见青阳那忧心模样,心内嘲讽的话过了百遍。
“如此说来,白丘确有隐瞒之事。之前曲兄递信说妖王有碍,说不定是卜风吾打算趁着这宴会,暗中寻些能人义士替妖王治病。”青阳提出自己的猜测。
桃源也想过这种可能,但她总觉得漏掉了什么:“这其中牵扯,不会简单。”
月夜一语中的:“这群狐妖,又是抓些古怪的人,又是要跟凤凰联姻,野心倒不小。”
听月夜提到凤凰,青阳便想起毕颜,内心有些唏嘘,不由得道:“毕颜是个好妖,可惜卜风吾早已心有所属。”
月夜看他那副心心念的模样,觉得他是被勾了魂,便讥讽他淡操心:“被卜风吾抛下之后,我可没见着那位帝姬眼里有半分伤心。”
这样一提,青阳才恍然好似的确如此。面对卜风吾的离开,毕颜没有半分不悦;两人独处时,青阳只要一提起卜风吾无不被岔开了话题。
可卜风吾在时,她分明格外关注他。
谈论的内容逐渐偏离,祁合突然开口,将众人拉回:“别忘了,我们来这里要找的是什么。”
青阳连忙收回心思,月夜打了个哈欠,桃源跟祁合则各有所思。
明日,便是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