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西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仍一片昏暗。
自他被查出来无法调动魔法元素是个废人后,就被丢到了这个整座王室最偏僻的宫殿。
眼不见心不烦。
宫殿的玻璃都是特制的,即使太阳再耀眼,房间也是一片昏暗的样子。
裴西懒得动弹,仰着头盯着床顶看,四四方方的床顶厚重而坚韧,用的是图西青木,一种贵重的专门供给王族的木材。
上面刻着大片大片的提堇兰,刻的是风吹过时花海沉浮的样子,花瓣灵动,栩栩如生。
这也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
他一定要为母亲报仇。
等等,他昨晚不是召唤了魔鬼。
裴西猛地坐起来,立刻就要下床。
“你醒了。”
就在他低头的一瞬,冷冽如霜雪般的声音响起,裴西抬起头,那人的身影便落入眼底。
她长得很白,眉心一点朱红像血。弯眉杏眼,脸型流畅,皆是温和的相貌特征,却板着脸,有着及其少见的黑色头发和眼睛。
在曼思特大陆,黑色代表着不详。
她穿着奇怪的衣服,纯白色的有点像圣职人员穿的长袍,但那长袍是一体式的,宽松的罩在人身上,而她勾勒出了腰身,上身是交叉的衣襟。
她就是昨晚的恶魔吧。
恶魔板着脸,瞧着自己时面无表情,整个人就像块冰。
【我这效果不错吧。】
看出裴西眼中的惊叹与警惕,谢佩鱼在心里和系统得意洋洋道。
两个世界的语言和文字完全不同,她能讲话全靠系统。
【你这是干嘛?】
系统没看懂。
【你不应该好好照顾他、感化他,这样他怎么会和你交心,听你的话。】
【你不懂。】
谢佩鱼看着身前着急忙慌又要跪下的少年。
【我若不是他想象中的魔王,他可不会听我的。】
起码在她能使用魔力之前,这还不能暴露。
谢佩鱼没有上前,尽管心里和系统扯皮都要扯出朵花了,她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的样子,淡淡出声:“就是你将我从深渊中唤醒?”
“是的,大人。”裴西俯下身子,再次将自己的誓言袒露给身前的女人,“我愿意向您献上我的一切,包括我的身体,灵魂。”
“向您祈求,赐予我力量。”
少年眼中涌动着扭曲的快意。
谢佩鱼垂眸,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眉心的那点红色越发鲜艳:“如你所愿,我的信徒。”
裴西突然上前几步,他向谢佩鱼伸出手,双手交叠置于身前。
少年的手心也是惨白的,指尖遍布着细茧。
谢佩鱼愣了好一会儿,才在系统的提示下伸出右手,任由少年将额头倚在她的手背。
即使裴西是个不再受宠的王子,他的起居也由专人照顾。
就是完全不上心罢了。
“这就是你的早饭吗?”谢佩鱼看着食盒里的食物,神色复杂。
冰冷的、硬的跟石头似的馒头,不过这边叫它白面包,旁边有块黄色的固体,裴西把它叫做黄油,还有一个鸡蛋一杯奶。
不过全是冰的。
“嗯。”裴西的回应声很低,很不好意思的样子,“不过它们都还是能吃的,就是……就是有点不好吃了。”
因为女仆都会将食盒扔在门口,两人来到了这座小宫殿的外面,女仆们总像躲避什么诅咒一般躲避着这座建筑和建筑的主人。
太阳光照亮了整片空地和阳光下的一切,包括他们手中的那块梆硬的白面包。
谢佩鱼总算知道为什么裴西为什么会这么瘦了,这些根本不是人能吃的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小可怜生活。
她只有在还是个小乞儿的时候过过这种日子,那已经是近千年前的事情了。
裴西把白面包放进那杯牛奶,边和谢佩鱼解释:“泡会儿奶吧,面包会软一点,我们得快点吃了,过会儿六王弟会过来。”
谢佩鱼听出了这句话下的潜台词,裴西的六王弟,莫兰纳·西诺斯,那群欺凌者里的头羊。
好家伙,当这哪里,每天还要来打一下卡是吧。
谢佩鱼简直要被气笑了,她这人抠门又狡诈,平日里总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她护短。
裴西这也算她的人。
谢佩鱼自顾自点了点头,又对着裴西挑了下眉,全然忘了自己开始时跟系统说的:“先别吃了,我们等你的好弟弟过来,我带你出去。”
“你要怎么做?”裴西眼睛亮起来,“给他下最恶毒的诅咒,还是折磨他一通后再杀/了他?”
谢佩鱼看着裴西,这个金发碧眼的少年仍蹲在地上,他今年才十四岁,有着一副精致漂亮的皮相,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此时的表情显得格外单纯无辜。
“大人?”
他是个很虔诚的信徒。
“你当然不能满脑子只想着杀/了谁,额,我是说我可是个恶魔,当然不能就这么让他死/掉。”
“我明白了,大人。”裴西乖巧点头。
我才是那个不明白的人吧。
谢佩鱼长叹一声。
她之前还跟别人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再直接不过,都是明码标价地坑钱,从不骗人,现在倒是会撒谎哄人了。
果然,生活会打肿每一个人的脸。
莫兰纳是一个很准时的人,每天定时定点来到裴西的寝宫。
他总是拉帮结派地过来,一大帮人像是来郊游的,在老远的地方就能就听他们的声音。
谢佩鱼施咒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莫兰纳的母亲也是某个不知名的女人,但他的天赋还不错,足够他成为一名优秀的法师。
大陆上有一所也是唯一一所魔法学院——贝利叶魔法学院,由几百年前的大魔法师,梅坦尼利·赫罗森所建造。
他接纳所有种族的到来,一起学习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