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慕卿也起身,踱步到窗下,继续慢慢地说道: “她长得,和太师很像呢。” “像?”听了这话,宋煦明又朝外送了送脑袋,怔了片刻,又缩了回来。 “你可别胡说,那黄二水都十七八岁了,太师今年才二十四,哪能有这么大的闺女?” “长得像,也未必就是父女啊。你和宋君君不也长得像?”刘慕卿不以为意,只觉得有趣。 “嗐!太师俊美,人有相似,一个姑娘能和太师像,也真是巧了!”宋煦明看了看黄二水,说着又走回去坐下。 “不是巧了,是原该相似的……”太子沉声道。 这不经意的玩笑话,点醒了太子,他转头吩咐站在一边的慎孤: “慎孤,去通知太师速来多宝阁,要快。” 慎孤领命而去,宋煦明还觉得奇怪呢。太师今日明明说自己不出门的,怎么太子还要去请? 倒是刘慕卿反应快。 “君复,你是不是觉得,这个黄二水……” “王安华。”太子转过身,看着慕卿和煦明,说: “她很有可能,就是林太师的表妹,乾州王仁泽的女儿,那个被追杀的王安华。” “不会吧?”宋煦明闻言,慌忙坐直了身子,迅速回忆起有关黄二水的一切…… “君君和我提起过……这个二水,是福满楼掌柜的在外面捡的……噢!就是年初的时候,在京郊捡的。” “京郊?”慕卿听了,睁大了眼睛。 他记得,年初在京郊,慎孤他们就捉住了一伙蒙面的贼人。起初慎言以为这些人是来刺杀太子的,于是打斗之中下了死手,只留了一个活口。 后来太子审问之下,意外得知了他们在追杀王安华的事情,深入一查,确定了王安华的身份——乾州知州王仁泽的女儿,林太师的远方表妹。 “君君说,那老板娘捡到她时,她都快饿死了。她说自己是外地逃难来的,家里遭了灾,想来投靠亲友,没想到半路丢了钱……”宋煦明又接着说道。 他倒是一直没把黄二水往王安华方面去想。 “投靠亲友……莫非就是来京城找林家的?煦明,你可与这黄二水有所交集?”刘慕卿问道,“万一咱们找错人了……” 刘慕卿认为,王安华是林余太师的表妹,可是二人从来没有见过对方,即便是来了,也难以辨认。 “那她到底是不是王安华,肯定要让太师问了才知道吧?他们林家是幽州的望族,平常假冒的估计也不少,应该有分辨的法子吧?”宋煦明说着,看向太子。 太子依旧立在窗边,俯首望着小码头边正放着荷花灯的宋君君等人。 “我可以确定,她就算不是王安华,也一定和乾州方面有瓜葛。”太子微拧眉头,道: “这黄二水的举止神态,并不像是平民百姓家的女郎。只看她和君君一处,便能看出,这女子在气韵上,是和成瑜更像的。可见她必定也是在官宦人家教养长大的。” “殿下这么说,那必定是八九不离十了……”宋煦明闻言,忍俊不禁,“在这京城中,要想区分谁是官宦家的女郎,只消将此人和我们君君放在一处,立见分晓。” 宋煦明这话倒真是实话,宋家实在是京城官宦人家中的异类:既不是累代簪缨,也不是书香门第,却偏偏乘运而起,跻身将门。早年,宋将军是实打实的“白字将军”。 宋将军自己也清楚这一点。 宋家还有个异类的地方在于:宋将军晋升朝堂,却仍然不改坦诚真挚的个性,“白字将军”这样的话,他听了也此不生气。 一开始民间出现“白字将军”的话本时,皇帝斥责了也在开宋将军玩笑的人,可宋将军却说,他确实大字不识几个,说他是“白字”也没错,“白字将军”那也是将军啊。 这话倒误打误撞,让皇帝听了,更是赞扬他。 宋家住到京城了,也从不附庸风雅,装点门面更是从没有过,就如宋老爹认字这回事,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不掺半点假。就好比是宫廷礼仪吧,宋家从来都是进宫前宋煦明“现教”。军营之外,将军府的规矩就是民间农家的规矩。 所幸宋家女眷也甚少进宫,上回乞巧,是宋君君初次进到御花园。宋君君常去的,就是除夕宫宴,也只是在皇宫的外围。且如今天下太平,宋将军人又老实,朝廷的风浪算计,都是避开了宋将军这个“隐形人”。 皇上也知道宋将军这个人,行军打仗排兵布阵他在行,可要他捏着笔杆子拽着酸文臭墨去协调人际关系,那可就是存心为难他了。 既然宋将军没有什么需要他管理的事情,那也很难与人树敌了。因而在需要面见“贵人”的场合,就算宋家女眷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要么就是无人在意,要么就只是私下揶揄几句,也没人“上纲上线”弹劾宋将军。 宋君君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得以在这十余年里,每天过得乐呵,“摸鱼”得心安理得。 “煦明,我无看轻君君的意思……”太子想了想,尽管知道宋家坦荡,但还是补上了这一句。 “这也是事实啊……”宋煦明满不在乎道:“君君不喜繁文缛节,伯父伯母也不喜欢,我呀,可是将军府最知礼数、守规矩的人呢!” “谁会喜欢繁文缛节呢,只不过官宦之家,是习惯了这些。”刘慕卿温和地笑道。 “坏了。君君等会儿就走了,她放完河灯,照例是要去吃夜宵的。”宋煦明起身行礼,对太子道:“殿下,我现在下去拖住她。” 太子点点头,又朝窗外看了一眼,道:“无须拖住她。一会儿太师到了,只消让太师判断黄二水是否为王安华。她年初遇人追杀,必定如履薄冰。距她得救到如今已大半年了,却没有去大理寺报案,必定是有莫大冤情要诉,只是在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