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听……”文鑫耳力好,他忽地俯下身,轻轻对宋君君说道。 “听什么?”宋君君屏息敛声,却仍什么都没听见。 “嘘……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文鑫躬身,朝另一头的白墙指了指,压低了声音道。 宋君君顺着文鑫所指看过去。那一头也是一面一人半高的白墙,同样也爬满着藤蔓,中间也是半月型的门洞。 若不是宋君君白日里方位感还不错,说不定真的会以为这一边才是来时的方向。 “小姐,那边有声音,仿佛有人争执……”文鑫又说。 “此处太远,我听不真切。走,咱们悄悄过去听听看……”宋君君心下好奇,连忙拉起文鑫,蹑手蹑脚地朝另一面白墙而去。 两人紧贴着墙上的婆娑绿叶,竖起了耳朵,细细听着墙外的动静。 墙外有一男声与女声争执,二人虽克制,但言语之中的分歧仍无法被绿叶白墙隔断,就这么断断续续地传进了宋君君的耳中…… “……晚鸢,当真要如此吗?”男人的声音温柔敦厚,但温和之中难掩怒气。 “你不愿去做,自然只能我来做……”女人的声音也温婉细腻,却有着些许埋怨的意味。 这声音,宋君君一听,便认出来,这是嵘王妃的声音。乞巧聚宴那晚,她可是真真切切听过嵘王妃说话的。 那和她对话的,不会就是嵘王吧?不确定,再听听。宋君君伸长了脖子,贴近了绿叶,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人发现。 “……我们如今不好吗?何苦要去搅和这些事……你不是最厌弃勾心斗角的吗?”那男人又说。 “若是你有出息,我又何必如此?”嵘王妃的话中不只有埋怨了,还有稍许愤恨。 “我……晚鸢,你……” “罢了。是晚鸢无能,没做好王爷您的贤内助。勤儿午睡快醒了,你去守着他。如今宋家女郎已在素园等候了,我不与你多费口舌……你也为我和勤儿想想,别只顾自己快活……” 真是嵘王夫妇! 不过这对话倒是让宋君君听得云里雾里,也百思难得其解。他们二人究竟为何争执呢?嵘王说的“搅和这些事”,又是什么事呢? “小姐,过来了……”文鑫扯了扯宋君君的衣袖。 墙那边的说话声止息了,传来细碎平缓的脚步声。 宋君君反应极快,文鑫刚提醒完,她便蹑手蹑脚地又提溜着文鑫,一路踮起脚尖,飞速坐回了亭子当中。 按着胸腔控制不住跳动着的心,宋君君长呼一口气,迅速低声吩咐文鑫: “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切如常。” 文鑫点点头,伸出手捡了宋君君衣襟上的落叶,攥在手心。他也快速调整了呼吸,擦了擦额角的薄汗,恢复了立在宋君君侧后方的庄重的姿态。 莫慌、莫慌,你可以的宋君君!你可是“在逃影后”啊! 宋君君给自己做着离谱的心理建设,仔细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快速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等了个最适宜的时候,转过头去,换上了一副她在家练习过上百次的面对“贵人”的标准微笑来。 “嵘王妃安好。”宋君君起身,朝嵘王妃颔首行常礼。 嵘王妃端着一盘点心,大方端和,头上的玉步摇轻轻晃着,脸上挂又着温软的笑容,眼神平静无波,丝毫不像是刚刚和丈夫产生过口角争执的样子。 “宋小姐安好。”嵘王妃也颔首示意,“今日雨后素园风景别致,我邀小姐过来赏景。可无奈方才勤儿哭闹,倒是让宋小姐久等了。” “不久不久,我也是刚到没多久。”宋君君笑着回答,又给了文鑫一个颜色,示意文鑫去接过嵘王妃手里的点心。 “素园风景确实别致。”她哪里看了风景呢,方才明明光顾着听“八卦”去了。 宋君君轻轻点点头,保持着令人脸僵的微笑。 她脸上笑嘻嘻,心里却不断腹诽:看来太子的好几副面孔,都是从小就锻炼出来的!这些皇室中人,果真是都如太子一般,一个个撒谎不眨眼、不脸红,且都是有高超演技傍身的!前脚刚和老公吵完架,后脚就能带着一脸“无事发生”的笑容去招待客人。 “宋小姐坐。”嵘王妃轻提裙摆,端庄优雅地坐到宋君君对面。 “唤我君君便是,‘宋小姐’听着生分……”宋君君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 她接到“拆散嵘王夫妇”的任务后,就好好“计划”了一番: 首先,定要和嵘王夫妇搞好关系;不拘是夫妻二人,与其中一人搞好关系即可; 再次,便可借机找到夫妻二人或矛盾、或争执的“蛛丝马迹”; 最后,把小矛盾上升成非合离不可的大矛盾,那完成任务,岂不是水到渠成的吗? 宋君君想得透彻。夫妻嘛,哪有不吵架的?只要她宋君君能循着夫妇二人之间的争执入手,不动声色挑起事端来,那么夫妻离心,也指日可待了。 如今又有这送上门来的“矛盾”,那自然是“依计行事”了。 尽管暂时她还不知道二人有什么矛盾,但方才隔着墙听来,他们之间的分歧可不小呢。 “好。称呼‘宋小姐’确实是生分了……”嵘王妃听了君君的话,很是高兴,也顺着宋君君的话头说: “很快便是一家人了,我痴长妹妹几岁,那日后便唤君君妹妹了。” 说着,嵘王妃垂下眼来,眼中现出一抹忧伤: “从前,我也是有一个,和君君妹妹差不多大的妹妹的……” 宋君君闻言,脑中迅速开始“检索”有关嵘王妃的一切:她是礼部叶侍郎家的长女,在七年前嫁进皇家,成为嵘王妃,两年后诞下世子,也就是勤儿。叶侍郎还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