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买些沾着梅花的果子。回去给娘亲也分一些。” 宋君君说完,便翻了个身,去往会周公的路上。 忽地,一阵强烈的冷风钻了进来,马车顿时布满寒意。 宋君君还以为是文鑫把马车门打开了。 “怎么,就这么一会儿,梅花果子也没了?唔……唔?!”宋君君脸上一凉,在喊出声之前,就被一只手捂住。 “是我。”来人声音似乎很虚弱,向宋君君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二人四目相接时,宋君君瞪大了眼睛,认出了来人。 “太子殿下?”借着马车里风灯的微弱光线,宋君君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小姐,你喊我吗?果子买好了……”文鑫的声音越传越近。 “噢!是啊!”宋君君把太子往身后一藏,钻出去个脑袋,伸手接过文鑫手里包着的糕点,又拽了他过来。 “不要声张,太子在车上。往东宫方向去。”宋君君低声吩咐文鑫。 话音刚落,醉鹤楼里忽然蹿出十几个伙计,宋君君瞄了一眼,心中莫名慌张。 她的直觉是不会撒谎的,这伙人就是来找太子殿下的。 “你身边的侍卫呢?慎言慎语呢?”宋君君退回马车里头,悄声问太子。 太子殿下摇摇头,闷声道:“他们都不在……有别的事,我派出去了。” 宋君君也来不及询问别的,文鑫正欲扬鞭催马,醉鹤楼里出来的伙计便走了过来,呵斥文鑫: “说你呢!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穿着素色绸缎的人,看着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车上是什么人?!” 宋君君攥紧了拳头,掀开马车帘,推开车门,当头就给那走近的伙计来了一脚,直踹他的心窝子。 “都不长眼睛的吗?!”宋君君站在马车上,看着底下十几个壮汉,心里也犯怵。 “我是宋将军家的女儿。怎么,我不可以乘车吗?!”宋君君指着我马车便挂着的贴了“宋”字的灯笼,喝道。 小文鑫也在一旁帮腔。 “宋将军?京城那个‘白字将军’……”底下有伙计窃窃私语。 原本要上前的,听了这话,伙计们都犹豫了。 宋将军没文化这件事儿是出了名的,但陛下宠爱这“白字将军”的事儿,也是出了名的。 “怎么?你看不惯啊?陛下都没有看不惯我爹不识字,轮得到你看不惯?!”宋君君叉了腰,朝那窃窃私语的人啐了一口。 其中一个伙计,似乎是这伙人的头,倒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他赔着笑脸,道: “不敢不敢。我们哥几个,是在追一个在醉鹤楼喝醉了不给钱、穷装阔气的公子!不敢打扰小姐。若是小姐见了,还请指个方向……” 听这人的话,似乎是不识得太子的真实身份,于是,宋君君便也顺着他们的话说下去了。 “我坐在马车里,我的小厮方才去买糕点。”宋君君扬了扬手中的果子,“没看见你说的什么富贵公子!别处找去!” 说完,宋君君臭着一张脸,钻进了马车,文鑫见状,十分配合地扬鞭驾车。 那伙人没法,只得让开。 入夜街道人迹稀少,马车在街巷中穿梭,而车内的太子,情况越来越不对。 “欸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小脸儿通红的呢?”宋君君扶起倒在她身上的太子,刚凑近就是一股酒气直冲她的鼻子。 “嗯……一身酒气……” “君君……君君,带我离开。” “你不请自来了,都上车了,那肯定是离开你刚刚在的地方了。”宋君君又将太子扶好,还贴心地给他在腰后垫了一个靠枕。 “刚刚那里是醉鹤楼。今天醉鹤楼听说被包下来了,合着是你包下的酒楼啊!梁君复啊,那里可是有全京城最烈的酒!你是去喝酒了吧!喝醉了吧?我说,梁君复,你是不是不行啊?不行你还喝这么多?喝完还不给钱?你们这种人是不是没有出门儿带钱包的习惯啊……” 宋君君循着自己脑海中最简单的猜想说下去,可太子抱着毛毯,口中却一直喊冷。 “君君,好冷,我好冷……” 马车上明明暖和得很。宋煦明还让人改装过,马车用得全是防风的材料,不开车门,里头暖和着呢? “冷?冷什么冷啊,你脸多红你自己不知道啊?”宋君君嘴上嘟囔着,心下疑惑,伸了手一摸太子,却惊得又迅速收了回来。 “还真的是凉的?我去你不会出什么事吧?你是不是生病了?糟了,你可别死我家这车上啊!你别倒下啊,你坐直了、坐住了……你要是死我这车上了,那我怎么向太皇太后、向太后、向皇上交待啊?我爹不得打死我啊。” 宋君君这下慌了神,焦急地朝文鑫问道: “文鑫,到哪里了?还有多久才到东宫啊?!” 宋君君眼见着太子意识仿佛越来越模糊,也没办法再保持镇定了。 “君君、君君……” 太子的脸通红,可手上却凉如冰块。他低低地唤着宋君君,声音也越来越沙哑,仿佛正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一般。 又一面皱眉闭眼,两手又一面在自己身上摸索,不知道摸索些什么。 “你找药?带了药?”宋君君抓住太子的两只手,想帮他把药拿出来,可这下,她的手却被太子紧紧攥住,想掰开都没办法了。 “君君……” 太子开口唤着宋君君,这声音宋君君越听越不对劲,本来刻意忘掉的记忆,此时又浮现在她脑海里。 太子现在的语调和嗓音,像极了祭典前在皇陵后山被下药时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