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日宋君君设套,大理寺派人去别苑守株待兔时,宋君君也派了文鑫去何府后门附近等着。顺利拦下了带着细软行囊,正准备去别苑送死的何阿宝。 只为一时的心软,宋君君也算是做了件善事,救了她一命。 而陈攀后来在铁证面前认罪,对意图加害何阿宝以获得生机的毒计供认不讳。 但那何阿宝,听了宋君君的转述,却仍然不信,昔日柔情似水的陈攀,会为了钱财犯下倒卖军械的罪行,更加不信,从前在她面前允诺同生共死的情人,会为着自己的一线生机,而将完全无辜的她推入地狱。 “大姐,我有这个必要骗你吗?”宋君君叉着腰,靠着门,实在是劝不动要死要活的何阿宝了。 没想到,这何阿宝大家闺秀、书香门第的,竟如此偏执。发起疯来,宋君君和文鑫两个人都拦不住,文鑫的手背上,就被何阿宝挠了好几个口子。 若不是宋君君身手敏捷躲得快,几个口子也是少不了的。 宋君君吼了何阿宝,她竟跌坐在地,啼哭不止。 “世上男人多得是,你条件这么好,何必非得吊死在陈攀这一棵树上呢?”宋君君听着哭声实在是心烦,但也没法,只得俯下身,开解何阿宝。 “可别人,都不是他……不是他……”何阿宝失了神,低声絮絮。泪珠止不住地滴落在她的裙裾上。 “他是爱我的,这都逼不得已的……” “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你还要自己欺骗自己吗?”宋君君伤神极了。 何阿宝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宋君君说要把她好好儿地送回何府吧,她也不愿意,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哭道气息都喘不匀。 宋君君只好出了门,去找坐在对面殿内理事的太子。 对面的殿里,也能听到何阿宝幽怨的哭声。 “听到了吗?”宋君君摊了手,对着面无表情一点儿也没受到干扰的太子道。 太子无奈的一笑,点了点头,“都哭了快一个时辰了,能听不到吗?” “怎么办吧!”宋君君一屁股就坐到了太子对面,趴在桌案上,摆明了是想把这一副烂摊子甩给太子。 太子执笔的手一顿,只消看一眼宋君君,他便能猜到她勾起的嘴角,掩藏了什么“坏”主意。 “人是你招来的。怎么要丢给我?”太子放下笔,故意拿着卷宗侧过身去,看上去不想管,但心中却在期待着宋君君能向他撒个娇、说些软话。 “对,让小文鑫去拦何阿宝,这本来是没必要。但是……”宋君君说着,又起身跟着太子转,坐到了他的对面,从他拿着的卷宗底下伸出个小脑袋来,嘿嘿一笑。 太子只好放下卷宗,也盯着宋君君。 “但是,如果不去拦她,也许会造成更加恶劣的后果啊。万一她寻死了呢?这恋爱脑的姑娘,脑袋真的是摆设。我这也算是救了她一命。只是她不信我的话。你是太子,你去劝劝她,也许她就听了呢?” 太子叹了口气,摇摇头,“我是太子,又不是神仙。若是她愿意听我的,那么在我第一次劝她不要与陈攀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听从了。” “有道理。”宋君君缩了回去,点点头,太子的话也在理。 “那她这样哭,万一哭出个好歹来。怎么想的她爹、向她姑交待啊?”宋君君苦着一张脸。早知道,她就应该交待文鑫,拦下了何阿宝,直接把她逼回何府的。 再等两天,陈攀被正法了,恋人阴阳两隔,自然也是拆散了,任务自然完成了。 她何必心急为着缩短时间而干出这蠢事来呢。 正懊恼着呢,太子看不下去宋君君皱着的眉心,忍不住点了点宋君君的额头。 “谁说她都不会信,唯有陈攀自己。” 太子深知,“解铃还需系铃人”的道理。 得了太子的命令,宋君君带着何阿宝去了死牢,再见陈攀最后一面。为了安全,有侍卫不够,宋君君还拉了慎孤一起。 那何阿宝刚踏入死牢,见了陈攀,一个猛子就扑了过去,“郎君郎君”叫得人听者伤心。 可是陈攀如今已是万念俱灰,哪里还有这闲工夫与她郎情妾意地调情做戏呢? 他蓬头垢面,坐在干草上不肯起身,任何阿宝朝牢内伸着手。 她哭成这样,他也不为所动。宋君君看了又是叹气又是皱眉的,但也知趣地带着人向外退了一退。 “宋小姐,这恐怕……”慎孤出言想阻拦,宋君君却坚持道: “好歹相爱一场,给他们留些空间吧。” 众人看不全何阿宝与陈攀话别的景象,但二人的对话,宋君君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因何阿宝为他“办事”不利,陈攀不愿与何阿宝多言语。 “我若未被宋君君察觉,此时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你当真想我死?你可记得,我们曾说过要同生共死?”何阿宝的声音凄怨非常。 “同生共死?那是你说的。你简直不可理喻。再者,你如何会死?!”陈攀拉扯束缚手足的铁链起身,铁链的声响异常冰冷。“不过是去秦楼楚馆躲些时日罢了。待我避了风头,我自会去寻你的!夫妻同心,理当如此!” 这话宋君君听着直想发笑。在陈攀的嘴里,拔去舌头、挑断手脚筋,卖去妓院,也算是“躲些时日”? 宋君君是给何阿宝看了一些贼头的供词的,陈攀这话,便像是寒冬腊月里一盆夹杂着冰棱的水,兜头向她泼下。 何阿宝握住牢门的手有些脱力,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从来不知道,陈攀可以将他人的痛苦磨难,说得如此义正言辞、冠冕堂皇,还要拿所谓的真情去粉饰。 “在你心中,我到底是什么?”何阿宝轻声问道。 “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