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普照寺哪里算得上是什么“佛门清净地”呢? 宋君君已经在这寺庙里,刷新了两次世界观了,还都是被同一对夫妇刷新的。 第一次,在庙里的禅房听嵘王妃“控诉”嵘王“好龙阳”的事,第二次,便是在这寺院门口,听嵘王妃再次“控诉”嵘王“流连烟花之地”的事。 这怎么,比上一次还要离谱呢? 在宋君君印象中,嵘王行止得体,又是个如陶令公一般只愿“采菊东篱下”的人,他还有这凡尘俗世的眷恋呐? “什么?!你看见他进去了?!”宋君君瞪大了双眼。 这次的高声不是她故作姿态,而是真的发自内心。 没看出来,嵘王,他当真是男女……通吃啊。 叶晚鸢点点头,那泪水含在眼里,闪着微光。 “千真万确。” “那你……那你捉……捉奸成双了?”宋君君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样的话,她居然又要再说一遍。 嵘王妃摇摇头。 “我日日要带着勤儿,哪能去得了那般地方。只是听人说的罢了。传话的人,想也没那个必要用这个与我玩笑……” 宋君君也不想多问传话的人是谁,只是按捺着心中的喜悦。 按照陈攀与何阿宝的情况,也许,叶晚鸢对嵘王死心了,那么也不用合离,这一对就拆散了呢? “那现在嵘王呢?在家,还是在……”此刻的宋君君,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嵘王的去处。 若他们二人真的两情不睦到了分居的地步了,那她再推动一把,说不定就拆散完了。 嵘王妃抬了眼眸,看着宋君君,楚楚可怜,委屈道:“还在鸳鸯堂……” 鸳鸯堂?听着好耳熟啊。 宋君君不及细想,紧接着拍着胸脯,道: “这些地方我也没去过。姐姐你可知具体位置在哪儿,给我一个地址,我今日便去帮你把他拽回家!” 这嵘王如果当真是像叶晚鸢说的这样,在妓院流连忘返都不知道回家了,那这样的男人,分手也罢! 抨击渣男,宋君君可谓是“侠义心肠”了。 叶晚鸢听了,如释重负,也感动非常。 记下了鸳鸯堂的地址,宋君君送走了嵘王妃,转身就去了寺院——她还要找何阿宝问个清楚呢。 见到何阿宝时,宋君君不免还是唏嘘不已。 只隔了一夜而已,何阿宝如今已着了宽袍戴了缥帽,手拿佛珠,神色淡然。 昨日她还是个眼中闪烁着光芒的官家小姐呢。 对比太过悬殊,宋君君站在门边,望着她,竟一时间忘了称呼。 “叫我‘净尘’吧。”何阿宝浅浅一笑,请了宋君君进门。 “你……你当真要如此吗?”宋君君接过何阿宝递过来的茶,却仍目不转睛地盯着何阿宝,以期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些迟疑来。 可惜,半分也没有。 她的眼神,温柔而坚定,又带着几分宋君君难以理解的平静。 “凡尘俗世,我已厌倦了。怎么?为何这般盯着我看?”何阿宝轻轻拨着佛珠,对着宋君君微笑着。 宋君君叹了口气,终是没有再多问。 “见到你之前,就刚刚,我听那个带我进来的净慧师太说,若是想还俗了,也……” “我意已决。”何阿宝不等宋君君说完,便道:“何府全家上下都劝过了。宫里贵人也百般规劝。可是,我意已决。” 何阿宝又笑着看向宋君君。笑容里,有宋君君之前从未在她眼中看到过的轻松。 从前那个何阿宝的眼中,或是倨傲,或是骄矜,或是端庄自持,又或是慌乱无主,可不管她带着哪一种眼神,她都是紧绷着的。就像是被培养好的,随时准备在人前炫耀周全礼节的人,没有自我,没有洒脱之气。 仅剩的那点灵动,也只在陈攀出现时,才会出现在她的眼中。 宋君君被何阿宝带着,也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她又望着佛龛旁放着的梅花,感慨道: “普照寺的梅花,开得真好。” “你若喜欢,便常来。”何阿宝顺着宋君君的视线看过去,道。 “为何不摘下一些,赠予我?这么小气?”宋君君扭头看着何阿宝,打趣道。 “梅花开在枝头,那才叫梅花。若是束缚在瓶中,装点在屋下,那便只是点缀而已,凭白教它沾了庸碌的尘俗……” 何阿宝也看着那佛龛前的梅花出神。 “你这话,是说梅花呢,还是说人呢?”宋君君狡黠一笑,道:“佛龛下的梅花,便是不染尘俗的吗?” 何阿宝笑了笑,并未回答,只是说: “你若是要,便带着这几支去吧。这是方才嵘王妃摘下的,彼时我来不及出言制止……” 嵘王妃也喜欢普照寺的梅花,冬日里梅花开了,她隔三差五便要派人过来摘。 她也想过移种一些到嵘王府去。可不知怎地,移栽过去的梅花,总是无法成活。 “我玩笑罢了,嵘王妃送给你的,我可不能抢了去。”宋君君歪着头,道。 何阿宝出家了,褪去高傲跋扈,变得平易近人,宋君君与她相处,也轻松多了。 “唉……来时,我还想着要劝一劝你的。”宋君君叹道。 “劝什么?有什么好劝的?” “劝你这天下好男儿千千万,不必为了那一个渣滓,便放弃整个人间的好男人啊。就像这院子里的梅花一般。你不能因为一枝沾染了庸俗,就认定所有的梅花都无法出泥不染啊。再说了,厌憎了梅花,这世间还有桂花荷花牡丹花,大好人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