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准备按着兰姨说的,见了左边的楼梯便上呢,忽而听得木楼梯下,有女子高声呼救的声音,兼有粗粝的男子叫骂声。 宋君君当即便趴在木扶手上,探了头去看。 原来,是一层厢房有男子醉酒撒泼,非是要那弹奏琵琶的乐女陪侍。 那琵琶女不肯,即遭到那男人的谩骂。嫖客借着酒性,肆意横行,鸨母龟公通通来劝,一时间,恩好调笑的声音小了下去,一层厢房楼上楼下的人,都出来看热闹。 鸳鸯堂显得更加热闹了。 宋君君本想趁着鸨母龟公都在忙着这一处争执的客人,浑水摸鱼往上找到龙凤苑,寻那嵘王去。 可噼噼啪啪的巴掌声混合着那男子的叫骂声,是愈发难听。什么“婊子”、“下贱货”,怎么侮辱人便怎么骂。 “小姐,咱们不往上去了吗?”文鑫听不下去了,想催着小姐快些离开。 而宋君君往上看了看,这三四层的楼阁,是越往上越奢华,她又看了看第二层那些搂抱着女人靠着栏杆探头张望还不断叫好的人,低声答道: “再等等看。嵘王在此处已好些天了,不会在这一时之间就跑脱的。” 此时的宋君君还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一念之仁,凑的这个热闹,日后给她与太子带来了不小麻烦。 不过这会儿的功夫,也是让她听明白了,为何会发生争执。 原来,鸳鸯堂这一处的所有客人,都只是交了些许“验身费”,只在此处饮酒取乐。而这一层的舞女乐女,皆是许看不许摸的。若是想点姑娘陪侍、想有个床榻欢好了,那还需再上一层楼,交了“过身费”才得。 而鸳鸯堂的乐女舞女,是只供欣赏,轻易是不陪侍的。 宋君君听得鸨母婆子好言好语的解释劝慰,可那男子的气焰却愈发嚣张,借着酒劲儿,夺了琵琶女的琵琶,砸了个粉碎,又把那一众鸨母婆子推搡出了厢房。 那男子生得猥琐,说的话也难听,醉得面红耳赤,袒胸露乳,拽了那琵琶女不肯松手。 他一个彪形莽汉,琵琶女弱智纤纤,哪里能与其抗衡。 鸨母上前陪了笑脸,想拉开他和那琵琶女,却反倒遭了那男子当面一啐: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都是出来卖的,哪这么多讲究?!不就是要钱吗?!给你!出来卖的,给钱不给上……” 说着,那男子从怀中掏出来一叠子银票,又从兜里摸了好几把,掏了些白的黄的来,赌气一般,一股脑儿全砸向鸨母,砸得她是眼冒金星,众人去扶,才堪堪站定。 “鸳鸯堂的姑娘,自然是给钱就能上的。”那鸨母陪着笑,道:“能给大爷看上,是我们牡丹的福气。只是牡丹这几日来了癸水,大爷便放开她吧、放开她吧!老身再给您找个更好的……来啊,请咱们大爷上楼……” “癸水?!我不依!大爷我今日就要这牡丹了!” 那莽汉分毫听不见众人的劝解,又生得力大,几个龟公一时都拦将不住。 可怜那琵琶女,细细的手腕,被他攥得断骨一般疼,脸上好几个巴掌痕。推搡之间,她泪流满面的脸叫楼梯上的宋君君看了个正着。 宋君君哪里能忍得了这些,她提了裙摆就要上前,却被文鑫拦了,道: “小姐,咱们可不能节外生枝啊。这女子是可怜,可这鸳鸯堂还有众多伙计呢,咱们无需出手的。小姐你可别冲动啊。” 这话说得有理。 宋君君也明白,此时的她,不只是宋家女儿这一个身份,她还是大齐未来的太子妃。今日来此处,她是为着自己要拆散嵘王夫妇的“私事”,本就是顶了风险来的,若还是高调行事,只怕会惹人非议。 就在宋君君内心挣扎着准备趁乱带着文鑫上楼去龙凤苑时,楼下忽然传来几声刺耳的裂帛声。 众人的喝彩声登时如雷霆般充斥了她的耳内。 她心下一惊,靠了扶手往下一瞧,那大汉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扯破了琵琶女的衣衫,正欲强上。 而鸨母龟公正与那大汉带来的手下理论,更有甚者,忙着去捡拾地上的金子银子,谁有功夫去管那琵琶女的死活呢? 只见那琵琶女颤抖着护住自己胸前,哭着求饶,四处躲藏,场面登时乱作一团。 楼上的拍手叫好,楼下的人抢拾金银。原本气势咄咄的龟公,此时也顾着看热闹,攥着一把银票,靠在柱子上,喜得眉开眼笑。 那大汉见此情形,更是酒色入心窍,一伸手便捏住了琵琶女的腰,将她两手反剪在身后,刻意从琵琶女胸前扯了一大块布料。 众嫖客嬉笑叫好声把琵琶女的哭声掩盖,她胸前雪白细腻的肌肤,一览无余。 文鑫羞得别过头去,不敢再看,也因此没拉住自己家的小姐,待反应过来时,宋君君已经窜到了楼下,抢了根长棍,撂倒了大汉带来的几个伙计。 “小姐!快住手啊!”文鑫大惊失色。这可得了,若是传出去,小姐一定没法儿向太子交代了。 可宋君君此时正打得上头呢,哪里听得进去劝? 她只知道,她若不出手,那琵琶女今日是铁定难逃魔掌的。 “大齐京城,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你竟要强迫一个弱女子?!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宋君君拿那木棍做长枪使,一套宋家枪法使了几招,小喽啰唉哟倒地,她便已经趁大汉分心,将那琵琶女抢了过来。 她横了长棍在身前,却听得那大汉嗤笑: “什么天理王法?!什么强迫?!你也不睁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说着,那大汉上下打量了一番宋君君,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竟淫笑道: “鸳鸯堂还有这般烈性的女子?你们不老实,怎么不早与我说!早有这等泼辣的性子,我便不为难牡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