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独大人便送到这儿吧。寒风凛冽,如今已至黎明,我还能看不清路吗?”宋煦明转身,接过慎独手中的灯笼,推辞道。 慎独本还想再送一送的,至少也该送到宋府的巷子口呀,可宋公子坚持,他也不能强硬,便颔首道: “那慎独便送到这儿,公子小心。” 宋煦明披着狐裘,脸上挂着笑,也朝慎独颔首致意,随即便转身下了东宫的台阶。 慎独立在阶上顿了顿,也转身合上东宫的大门。 就在东宫大门刚关上的那一瞬间,宋煦明提着灯笼,仿佛被按到了某个开关一般,拢了衣襟,便在街巷中狂奔。 妹妹的终身幸福,如何能教他不着急? 这滑稽的一幕,刚好被藏在东宫围墙高处的慎孤见到。 他皱了皱眉,从墙头下来,遇上慎独,他正抬头望着慎孤。 “瞧见什么了?”慎独扬了扬下巴,问道。 他很是好奇,太子以往对宋家的公子和刘家的公子都掏心掏肺的,有什么事儿都不会瞒他们,可自从陈攀的案子了结之后,似乎三人之间不似从前了。 甚至,太子殿下居然还暗地里教慎孤盯一盯宋公子离开后的反应。 这在往常,是太子殿下专门对那些道貌岸然的朝臣们才会做的事。 慎孤摇摇头,他也摸不清宋公子的行为是何意。 “太子不喜欢属下多话,我正要去向太子汇报,你万勿多言。”慎孤绕来慎独,朝正殿走去。 慎独瘪瘪嘴,很是不服气。他难道是那种不着四六老是胡说八道的人吗?他分明是“话在嘴边想三分”的人呢! “他如何?”太子闭目养神,听得慎孤进殿的脚步声,便问。 慎孤道: “宋公子似乎有什么急事,出了东宫门,慎独刚把门合上,他便朝前狂奔。方才……似乎宋公子没有提到有什么要紧事吧?” 太子闻言,笑出了声,道:“宋家的这兄妹俩,果真感情好。别看他们平常老是拌嘴吵架的,但真有事了,却是会搏命的。” 慎孤听了,与慎独面面相觑。 慎孤不解,慎独也是一脸狐疑。 若宋家只是宋家,那这话便是夸他们的,可是,宋家该为朝廷效力,他们该为陛下、为未来的天子赴汤蹈火,那么这话,听着便像是揶揄讽刺了。 太子知道这两个忠心耿耿的属下在思虑些什么,便敛了笑容,道: “你们可全然放心宋家。” 以宋将军那根本称不上心机的心机,他是必定不会做危害朝廷的事情。宋煦明,是个有头脑的,但更是个忠诚的,而宋君君,看起来不靠谱儿,但着实是个正派良善的人。 这样的一家子,哪里会生出不臣之心? “煦明,只是心疼自己的妹妹罢了。他自幼失去双亲,由宋家夫妇抚养长大,又与君君从小一处长大,虽是堂亲,但感情却比一母同胞的手足还要深。” 太子殿下又补充道。 慎孤慎独听了,这才放下心来。他们的使命就是护卫太子、护卫大齐,这是他们活着的唯一意义。 “那殿下,太子妃这几天……”慎孤想了想,还是出言询问。 太子还特意教慎孤寻了好马,又隐藏身份,暗地里把马卖给文鑫,甚至还打点了宋君君可能会去的当铺,买通了掌柜的,要他等宋君君去当东西的时候,按照实际价值的十倍支付给宋君君。 这一番操作,慎孤只是照做,并不明白缘由。 太子睁开眼睛,淡淡道: “我答应过君君,此生只倾心一人。一人,足矣。君君,足矣。” 慎孤与慎独从小就是被当做护卫培养的,他们只知道太子关心宋家小姐,太子的解释,二人其实也并不能理解,只是太子想做的事情,他们兄弟二人与慎言慎语姊妹二人,都会豁出命去助太子完成。 ……且说一说方才那个雪地狂奔一心牵挂家中“没心眼儿”的妹妹的宋煦明吧。 他从东宫一路狂奔回家,灯笼让风吹灭了,都没能放缓他的步伐。 一进府门,他连略略打湿裤脚的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下,就冲到宋君君房门口,拍了几下门,便径自闯了进去。 急事当前,礼法什么的,亲人之间便不用顾忌了。 “君君……君君,你快醒醒……” 被冷意侵扰的宋君君十分不耐烦,皱着眉头翻了个身的功夫,还不忘踹了一脚制造噪音的源头——宋煦明。 “宋君君!你再不起来,成瑜就不能嫁给她自己的心上人了!”宋煦明急死了,趴在宋君君的耳边就这么吼了一句。 “什么?!” 这话可比什么都管用。 宋君君脑中仿佛接上了电线,一个猛子便起身。 “你说什么?!” “我说,你再不醒,成瑜就要嫁给太子了……” “什么?!我睡了这么久吗?”宋君君瞪大了双眼,恍惚间,她是真的以为自己睡到了第二年开春,还寻思着这大齐太子结婚真有意思,对方睡着了也能把婚礼给办了? “快穿衣服,起来……”宋煦明扔了几件衣服,全砸到床上,“太子那儿我打探过了,他对纳侧妃,并不排斥……甚至还和我说什么,有侧妃也不影响你的身份地位……” 对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宋煦明,宋君君倒是显得平静多了。 这事儿,她一早就知道了。 “我知道啊……” “知道?!知道你不着急?!” “急什么?等你来说,黄花菜都凉了……” 宋君君嘀咕着,慢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