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离山肚子上的坟墓越来越近,他们两个人都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坟上聚着的那些苍蝇了。 坟墓上有一个直径大约半米的缺口,像一张怪兽的巨口一样对着他俩,看一眼就让人忍不住汗毛倒竖,冷汗遍体。 就在这个时候,刚才还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遮天蔽日,眼前竟然一瞬间就黑的像是六七点钟的夜晚。 “我说,这天色有点儿不太对啊,咱别不是犯了什么禁忌,让坟里的主家不痛快了吧。要不行……算了,咱也甭去挖什么宝贝了,下山回去得了。” 郭永喆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阴暗的天空,那人犹豫了一下。 半空里的乌云不停的闪过一道道电光,把他们俩惊恐的脸色给照的一片雪亮。 那人哆里哆嗦的摸出手电筒,按亮了照着只有不到二十米远的坟墓。 “富贵险中求,这坟里的人都死了,咱还怕个毛。我说老郭,咱哥儿俩好不容易才到了这儿,眼看着就能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了,你要是舍得回去,那坟里的宝贝……哥们儿可就自己得着了。” “草,你舍不得钱,我他妈舍不得这条命!” 郭永喆点了根烟,恶狠狠的抽了两口。 “天有异象,必有灾殃。这种有命赚没命花的钱,咱还是趁早别去惦记了。我说,听句劝,趁着这会儿还没丢了小命,咱赶紧回吧。” 那人也害怕的哆嗦个不停,迟疑了足足半分多钟,他还是咬了咬牙,朝着坟墓的方向就走了过去。 “你自己个儿回吧,顺着原路下山,去村里找我那亲戚,在他家住着等我个一半天的。要是我有命回来,咱哥儿俩以后就顿顿吃肉,要是……”.. 那人的声音渐行渐远,郭永喆连吼带骂的喊了他半天,他却最终还是没有回头。 “……草!” 郭永喆心一横,甩掉了手里的烟头,跟着那人的身影就紧追了过去。 说到这里,郭永喆狠狠的打了个哆嗦,被一口酒呛的咳嗽了半天。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努力的平静了下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陶子,听哥们儿一句劝,别去,千万别去……那压根儿就不是座坟,那是地狱,鬼,全都是鬼,到处都是……” 我拍着郭永喆的后背安慰了他几句,看着他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我也禁不住心里暗暗发毛。 这家伙平时可从来就没这么怕过什么东西,我只是给他画了一幅简单的草图,他竟然会有这么过激的反应。 看来…… 宝瓶山,我是找对了地方了。 我也没法再让郭永喆继续说下去了,只能不停的给他夹菜,让他缓和一下紧张的情绪。 郭永喆却没动筷子,只是不停的喝酒。 他的牙关一直都在“咯咯”的响个不停,酒精把他的双眼刺激的一片血红。 但是有个问题我却很好奇,犹豫了半天,我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朋友不是说,靠近那座坟墓的人就没有一个能活着下山的吗?那你当时是怎么出来的?” “不知道。” 郭永喆又灌了一大口酒,努力平静了一下。 “他在我前边走着走着,突然就没影了,那坟上有个窟窿,我想着他应该是掉进去了。我跑过去想要把他拉上来,可我离着坟还有两三步远的时候,脚底下突然一空,就像是踩着一堆棉花似的,一下子就给摔懵了。” “你……找着你朋友了吗?” 我紧盯着郭永喆的脸,他两腮的肌肉痛苦的扭曲了起来。 “没找着……不是,我压根儿就没来的及找,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掉没掉进那座坟里。我睁开眼的时候,身边全都是鬼,没头的,半截身子的,舌头趿拉到胸口的,还有血浆子糊了一脸的,肠子流了一地的,围着我龇牙咧嘴的就来啃我的脑袋。我……我就给吓昏过去了。” “后来呢?” 我的呼吸越发的急促了起来,也顾不上顾及郭永喆的情绪了,一个劲儿的追问个不停。 “后来……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山脚底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出来的,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我身上很冷,就和发疟子似的。可我记得清清楚楚的,当时是个大热天,山上也足有个将近三十度,可我被冻的不停的打摆子,直到……直到……” 郭永喆打了个哆嗦,又咽了一口酒,双眼赤红。 “直到一个放羊的大爷发现我躲在草堆里快给冻死了,他把我背下山让我在他家里住下养了一个多月,天天熬羊汤给我补身子,哥们儿这才算捡回了一条命。” 养好了身体,郭永喆把身上的钱都掏了出来,可放羊的大爷却没要。 郭永喆只好给那个大爷磕了几个头,谢过了他的救命之恩,就着急忙慌的按照他朋友给的地址找到了那个亲戚的家。 那个亲戚压根儿就不在乎他朋友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他眼光贪婪的盯着郭永喆,问他是不是进了坟里,有没有掏着什么宝贝。 还好郭永喆脑子转的够快,他扯了个谎,说他本来是和他朋友约好了一起上山进坟。 可走到半路的时候他突然发了急病,留在山下一个放羊的大爷家里养病,他朋友自己上了山。 那个放羊的大爷就是当地人,郭永喆还能清晰的说出他家的地址和那个大爷的样貌和姓名。 那亲戚这才信了郭永喆的话,悻悻作罢。 “他没回来,嘿,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坟里掏出了好东西,自己跑回中州去享福了。不过靠近那座坟的人就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也说不定……他已经死求了吧。” 那个亲戚淡淡的卷了支烟抽了起来,郭永喆心里仅存的一丝希望瞬间就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