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沉默了足足半分多钟,大家大眼瞪小眼的谁也没说话,都被蒋亮宣布的遗嘱内容给惊呆了。 这其中也包括我在内,我张大着嘴呆愣了半天,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猜到了这个开头,却没有猜到这个结果。 其实在蒋亮打开五魁书之前,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个自认为大差不差的预期。 我已经猜到了吴桐会允准我重归五魁,继任魁首之位,彻底断绝潘成的野心。 但我却没想到,他会让我变成搬山一派掌门人的身份,竟然把他的两位直系血亲花姐和吴疾给摘了个干净。 等我想通了吴桐的“阴谋诡计”之时,气的差点儿就当场昏了过去。 这个老东西,直到临死之时还不忘阴我一把,竟然给我挖了个几乎无法填平的天大的巨坑! 离开海宝斋之后,我的脑子一直都乱哄哄的,有一件事情没来的及细琢磨。 那就是除了吴桐自己以外,凡是搬山一派的后人,阳寿都不过三十岁。 而花姐是吴桐的亲生女儿,她为什么没有受到天命诅咒的影响,安全的度过了三十岁大限? 那时候我还没有帮五魁破解天命诅咒,按说花姐应该跟吴桐的亲生儿子,吴疾的父亲一样,死于二十九岁的最后一天才对。 可就在刚才,当我一下子把花姐的年龄和十六年前,吴桐竟然不顾血脉亲情执意把一缕天邪命格植入到花姐身体里这两个事件串联在一起的时候,骤然间就想通了他的良苦用心。 花姐今年四十五岁,十六年前,她二十九岁。 那正是她的阳寿将尽,难逃天命诅咒的关键时刻! 地灵曾经跟我说过,天邪之力根本就不受天命的约束,当年我接连遭受了九道天谴的暴击,却全须全尾的活了下来。 看来帮助花姐突破阳寿大限的根本因素,就是那一缕…… 天邪命格了。 但天邪命格隐藏在花姐的身体里,这终究是一个很不稳定的因素。 哪怕是她再一次侥幸的安全迈过了今年六月初六这个门槛,天邪命格也难免会在今后的日子里随时吞噬她的命格,成为一枚不可预知何时会爆发的炸弹。 于是吴桐就想出了一条“毒计”,让我成为搬山一派的正式成员,把我的小命跟三十岁天命大限捆绑在了一起。 除了彻底拆除这颗炸弹,也就是完胜并封印天邪命格之外,我别无其他选择。 否则的话,即便是我没死在六月初六的祭祀大典上,也会在五年之后无疾而终,享年三十岁差一天。 我已经不可能再用上次的办法重新破除一次这个天命诅咒了,因为所有的镇物都在上一次的施法中被损毁,变成了一堆废品。 呃…… 任诗雨除外。 我苦笑了一声,“害死”吴桐的愧疚感一瞬间就消散了大半。 “这事儿……唉,既然是干爹有令,我也不敢推脱。只是风水界和咱五魁中都有改换门庭的硬性规矩,没有我师父的亲口允准,这就是欺师灭祖,背叛师门,我可不敢私自做主。亮哥,不知道干爹有没有和我师父商量过?” 蒋亮的神色微微一怔,一直站在我身边默不作声的李莹突然插了一句话。 “有,前几天……嗯,具体是前天下半夜快两点了吧,师爷跟我说过这件事儿,他让我转告你一句……不是,就一个字。” “一个字?” 我疑惑的看着李莹,她点了点头,脸色一肃,缓缓的把嘴唇嘬成了一个“o”型。 “滚。” “……” 我默默的在心里省略了几万字,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一来呢,李莹虽然经常把我给气的血压爆表,但她从不跟我撒谎,只要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我是不信也得信。 这二来,这一个“滚”字绝壁就是我师父的口吻,错不了。 我咬着牙暗骂了一声,从帆布包里拿出移海扇,举起右手横在胸前,食指抵住了中指的第一个关节。 “青乌……嗯,搬山派第二代弟子陶多余谨遵前任掌门之命,自今日起继任掌门人一职。望祖师爷护佑,保我门派所有弟子……去他大爷的,就保佑我一个人就得了,行走江湖平安顺利,逢凶化吉,扶弱济危,光大门楣。”. 我饱含着一肚子委屈没好气的说完这番话,把移海扇放在桌子上,跪下磕了九个头。 那若兰把李莹拉到一边,小声的跟她嘟嘟囔囔,估计是对李莹突然胳膊肘子往外拐的举动很是不满。 李莹瘪着嘴耸了耸肩膀,一脸满不在乎,瞧那模样还带着三分幸灾乐祸的欠揍表情。 潘成一直都站在一边低着头默不作声,一会儿紧蹙着眉头,一会儿又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阴笑。 他肯定是也猜透了吴桐的想法,正在一边担忧着自己夺取五魁魁首的阴谋落空,一边为我的小命进入了五年的倒计时而暗自庆幸。 我站起身来,几个人脸色各异的对我行礼道喜。 我强颜欢笑对众人还礼,草草结束了这场荒唐的“继任典礼”。 蒋亮清了清嗓子,众人安静了下来,继续听他宣读吴桐的遗嘱。 “第二件,道爷的遗物全部交给陶多余,骨灰埋到……宝瓶山,五魁门人,包括道爷的女儿,孙子和便宜儿子谁都不许提出异议。要是埋的地儿不合道爷的心意,道爷的鬼魂天天儿晚上去你们家里挨个闹腾,谁都甭想好过。” 我的神魂微微一颤,明显的感觉到老居士的阴脉起了不小的波澜。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老居士还借用我的身体嘱咐花姐,把她的骨灰从宝瓶山的鬼坟里取出来,跟吴桐合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