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荒名山。 心中涌起一股明悟。 水原麻奈实收起手机,身体有些僵硬地迈开步伐,沿着黑暗的山道,慢慢走了上去。 荒名山并不高,但是,黯淡的月光之下,它的山体轮廓不断绵延,竟有一种无边无际的感觉。 而脚步一踏入山林中,铺天盖地的密林就像是席卷一般,把人全部拉进了这片无涯的昏暗里。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在其中迷失方向吧。 ——就像是,传说中的魔域一样。 即使以水原麻奈实的目力,在山林中行走的时候,也觉得有些混乱,视网膜上似乎被遮上了一层浅浅的阴翳。 然而并不迷茫。 因为,有种奇异的感觉。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指引着自己。 虽然从数天之前开始,出于畏惧和不安的心理,麻奈实就已经将自己的那块木质吊坠放在了家里,但此时此刻,一股与当初似曾相识的指引感又从心底慢慢浮现了出来。 穿过层层林翳,就在前方。 水原麻奈实在荒名山上行走着,渐渐地,速度变得越来越快。 而身旁的一株株树木,也宛如守卫的士兵一样,在她上山的过程中,俯首为其开道。 山道越发开阔。 脚步也越来越轻松。 直到最后—— 眼前突然变得明亮。 遥遥的明月毫无阻碍地洒落下来。 而就在月光照耀之处,庭中石碑无言伫立。 上面铭刻着的“素苑御名尊神”字样,一瞬间跃入了水原麻奈实的眼中,还有石碑后面,有如垂天之云一般庞大的神木主干。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个正站在石碑旁的青年。 看着她,微微一笑。 “麻奈实,你终于来了。” …… “呼……” 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想法。 水原麻奈实只知道,自己的呼吸突然变得很紧,有种沉甸甸的感觉,喉咙里像是被塞入了灼热的木炭一般,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店长……先生。” 距离上一次见到席谷,可能才过去不到几天的时间。 然而回想起来,却仿若隔世。 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了席谷面前,青年的面庞还是和当初看到的一样——淡淡的微笑,白皙的面孔,仿佛什么事也不会惊扰到他的气定神闲。 然而这一次,水原麻奈实的心情,已经变得复杂无比。 她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向席谷靠近,而是在他身前五米左右的时候,便已经停下了脚步。 调整了一下自己颤抖的呼吸,把胸膛中激流的心绪也变得平缓了下来。 该说些什么好呢…… 水原麻奈实鼓起勇气,直视着席谷,还有他背后的那棵神木。 问出了第一句话: “那株神木上寄托的神明……‘素苑御名尊神’,就是店长你的力量来源么?” 席谷微微一笑,即不说是也不说否,而只是随意说了一声: “它和我,我们之间,是分身和本体的关系。” “原来如此……” 水原麻奈实的眼中生出了些恍然,席谷并没有说谎,但她却擅自地从另一个方向来理解了这句话。 “原来店长是神木的化身……就像是神话里那些本体无比庞大,所以只利用人身现世的存在一样。” 席谷并没有纠正她的认知,只是道: “你不辞辛苦地来到这里,就是问我这一句话吗?” 水原麻奈实沉默了一会儿。 席谷没有催促她,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两人的耳畔,只有夜间的风声掠过。 良久,水原麻奈实终于问出了那一句这段时间以来始终萦绕在她心头的话。 “席谷店长……这些事情,都是伱做的吗?” 席谷看着她,眼神中没有一丝阴翳。 只是淡淡地,微笑着。 “你说的,是指什么事情呢?” “那枚吊坠的事情……美绪学姐的事情……后来发生在目下町的事情……还有今天葛饰区出现的混乱……” 尽管已经尽力想要放缓语调,但水原麻奈实的声音中还是出现了一些颤抖。 “从物理联系上,我和这些事件并没有直接关系——不过,你要说源头的话,那么我可以承认,这确实是我一手造成的。” “……为什么?” 少女扬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脸庞变得有些苍白。 “为什么……” 席谷露出深深思索的表情。 “从哲学角度而言,这可以有许多种解释——譬如说,根据存在主义,这可以理解为规范的自我实现;用虚无主义的话来说,那就是从独立层次上对于一切实体生命意义的高级舍弃;若是赋予现象学的含义,则是想要利用精神领域的扩张对平庸现实进行冲击…… “……不过,归根结底,或许只有一个理由—— “因为我能。” 青年平静的声音响彻于庭中,没有敲碎月光,也未曾惊动风声。然而无论月光还是风声,都在这一瞬间变得更为寂然。 水原麻奈实感觉自己胸中卷积的情绪一刹那喷涌而出。 “……为什么?!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店长你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