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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中之物1(2 / 2)

宇宙,凯瑟琳痛恨这里,更因为无力改变而绝望。绝望如同热油,让仇恨的火焰烧得更烈;她深知自己无法改变历史的进程,但她无法麻木,也无法妥协。

她来到伦敦,不仅仅只是为了钱。

斯蒂尔曼夫人想要复仇,这倒给了凯瑟琳一个机会。凯瑟琳不是没想过把斯蒂尔曼家的财产用各种手段弄到自己的手中,她甚至想过一个长期的计划,先是用了五年的时间获得了庄园仅有的两位主人的信任。斯蒂尔曼家只有一个毁了容的夫人和一个身体病弱的小姐,那些金钱和那些土地,凯瑟琳有耐心用更多时间拿到;她倒不在乎男爵的头衔,那不过是一顶空王冠。

但斯蒂尔曼夫人的故事引起了凯瑟琳的兴趣。

十八年前,斯蒂尔曼夫人和一个穷男人结婚,不顾家人的反对。但那个男人——雅各布·富勒——在结婚之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他逼死了妻子的父亲斯蒂尔曼男爵,虐待了怀孕的妻子并把她毁容,带着一大笔钱逃之夭夭。

斯蒂尔曼夫人跟凯瑟琳说起这些事,在她的泪眼中,凯瑟琳看见复仇的闪光。

“我愿意帮助您,”她这样对夫人说,“我会帮助您复仇,这是正义之举。我不在意打破法律,因为道德在法律无法触碰的上方。”

伊丽莎白·斯蒂尔曼小姐和凯瑟琳同岁,她的肩膀实在孱弱,无法担当她母亲的复仇计划。

凯瑟琳拿着夫人给她的钱来到了伦敦,来到了这精彩绝伦的剧场。伦敦,如今世界的中心,这里上演着一出出好戏,绝对是比爱丁堡乡下更大的新世界。道德不过是一句空话,凯瑟琳心想,她的道德水平比如今的法律还低,几乎和她的社会地位一样了。

她根本不在乎杀死富勒会不会把自己的灵魂弄脏。凯瑟琳知道,这样的事在伦敦多有发生,谋杀甚至是有组织犯罪是这里的主要剧目,而她的一场小小的行动,不过是往已经波涛汹涌的海水里扔了一粒石子。

就像她猜测眼前的史密斯先生也在向湍急的漩涡中投掷。

那位史密斯先生端起了酒杯。“啊,谢谢你,凯瑟琳小姐,”他向她举杯致意,“是我喜欢的朗姆酒,太贴心了。”

“他们正聊到最近的毒杀案呢,”凯瑟琳说,“您听到风声了吗?”

瞧瞧这位史密斯先生吧:凯瑟琳一眼就知道他不属于这里。即便他打扮得普通而随意,尽力模仿着工人的穿戴,但他的头发显然在白天被好好打理过。他的衣服干净,鞋子的磨损极少,看那痕迹是坐马车出行的人,上面的泥也是进了柏罗高街之后新溅上的,不超过半个小时,这意味着这身衣服是他为了来这里而特意换上。他的手则有更多线索了:那绝对不是工人的手,反倒像是军人的手。他已经归国多年了,但他依然保持着军人的作风。

“这件事不至于闹得沸沸扬扬,但是也在报纸上引起了不少注意。”史密斯先生说,“毕竟就在这附近发生,酒馆的生意不会受影响吧?”

“但愿没事!”凯瑟琳说,“我听查普曼先生说,之前因为开膛手杰克,这里的客人少了很多,以至于二楼就不当做待客的区域了。”

“唔,这事我是知道的。”史密斯先生若有所思。

“您在看什么?”凯瑟琳看向窗外,酒馆外面的街道已经点亮了路灯,那是玻璃罩子里面的蜡烛,昏暗却也叫人稍微安心。

“我喜欢看街景。”史密斯先生说。

“您是这里的常客了,您一定比我更了解白教堂这一带吧。”凯瑟琳笑着说,“我想向您打听一下,这里还有其他爱丁堡人吗?”

凯瑟琳看过富勒的照片,如果那男人出现在她眼前,无论他如何乔装打扮,凯瑟琳都确信自己能认出他。这个时代的人的化妆术还不如一百多年后的发达,但已经有了各种让人变成另一个人的手段。不过无论如何,他们的嘴唇和耳朵的形状,以及有关无法改换的骨头的部分——则绝对是变不了的。

富勒是爱丁堡本地人,凯瑟琳从那里找到他曾经生活的线索,追逐他的痕迹,一路来到了伦敦。线索断在了这里,凯瑟琳知道,他肯定至少在这里久居过,或者甚至:他此刻就在伦敦。

“爱丁堡人?”史密斯先生顿了顿,“我倒是不知道这里还有哪些爱丁堡人,不过你该去垂尼提街,那里有苏格兰人的聚居区。”

“太好了,史密斯先生,实在感谢您。”凯瑟琳冲他一笑,“我明天就去看看。”

“要注意安全,小姐。”史密斯先生道。

查普曼先生正下了楼,这波兰人是酒馆的老板,至少从表面上,他是一个热心肠的好人。倘若不是凯瑟琳是从一百多年之后穿越来的,恐怕她也不会轻易怀疑查普曼的善心的——但事实就是,查普曼是英国家喻户晓的连环杀手。凯瑟琳记不清他杀了五任还是六任妻子:他用含锑的吐酒石将她们折磨致死,还要扮演一个深情悲痛的丈夫和鳏夫。

此时此刻,就在酒馆的二楼,查普曼先生的妻子穆德挣扎于病痛之中,她的母亲来到这里照顾她,却不知道她的女儿正是被查普曼先生毒害。

“凯瑟琳,麻烦你去热一点酒,再送去给穆德。”查普曼先生对她说,“这里交给我就好。”

“好的,先生。”凯瑟琳连忙说。

她匆匆穿过人群,拿了酒钻进后厨。工人们还在讨论最近的不太平,一阵阵爱尔兰口音的大声争执混杂其中,他们都和查理一样,是造船厂的工人。如果她没有猜错,最近在白教堂实行连续毒杀案的人,或许就是另一位传说人物——托马斯·尼尔·克里姆博士,用□□药丸满足着他的邪恶。

害人害己的事,凯瑟琳瞧不起他们。无论是查普曼先生还是克里姆博士,他们热衷于毁掉美丽的事物,不过只是为了自己的快乐而杀人。这样的行为不会让他们得到什么好处,反而后患无穷,和饮酒或者吸鸦片无异。谋杀不应该变成狂欢——凯瑟琳一直是一个克制又理智的人。

她把炉子的火烧旺,凯瑟琳透过门帘向外观察:查普曼先生走向了那位自称史密斯的客人——史密斯亦是白教堂这复杂的投毒案里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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