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村民开始焦虑。 因为心里有鬼,王婆子最急着走,跑来问了好几趟,“村长,咱们什么时候走啊?眼瞅着都晌午了。” “咱到底走哪条路,有准数了吗?” 村长已经跟程大牛盘了好几遍最差的可能性,心力交瘁地摆摆手,“等阿卓他们回来,再商量。” 此刻村长最庆幸的是,昨晚听了媳妇儿的劝,告知所有人自己不认路的事实。 没了面子,得了里子。 这样就算最后队伍分崩离析,他身为村长,也问心无愧。 “娘,今天指不定走不了了。”程兴财四处问了一圈回来,怨恨地瞥了便宜大哥一眼。 早上兴南媳妇刚闹过,非要让程兴南和程兴财吃一样的早饭。 刘婆子一听这还了得,指着儿媳破口大骂,“都怪你个饿死鬼投胎的丧门星,非闹着吃饼,现在全浪费了!” “老婆子是倒了八辈子做这个后娘,处处不讨好还要被人戳脊梁骨。” “当家里粮食都是大风刮来的?” 往年光景好的时候,但凡不用下地,她都舍不得给继子吃干的。现在可好,让一个儿媳妇骑到了头上。 程兴南被骂得抬不起头,兴南媳妇却假装没听见,拉着丈夫跟一双儿女往后院走,指望着还能再找出点什么。 前路未卜,村里人也坐不住,将驿站翻了个底朝天。 可惜后院比前院干净得多,尤其是厨房里,别说肉蛋菜,就是米都不剩一粒,铁锅都不知被谁搬走了。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井里还有干净的水。 距离挖出水井过了四天,各家已经用掉不少水,刚好能重新补满。 等程小棠吃完饭下楼,就看到每个地方都有村民翻找的身影,毫无发挥的余地,只得向外拓展。 难得水源充足,她想喝肉汤。 “四哥,你猜哪条路是去常宁城的?” 程天寿摩挲着光溜溜的下巴,“左边!” “那我们去右边!”程小棠欢快地决定,“那里肯定有野果!” 兄妹俩手牵手走出前院,就看到程卓带着人回来了,垂头丧气的脸上全写着“一无所获”四个大字。 “爹,书上说的景色全没了。”程卓尤为低落,像是打了败仗的公鸡。 “就跟你说纸上谈兵要不得!”村长早有预料,倒是没太失望,只趁机教育了小儿子几句。 半桶水的学识不管用,只有听天由命了。 村长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艰难地下了决定,走向板着脸的程老太,“大堂嫂,现在只有让仙人指路了。” “村长,我家老头子都不在了。”程老太猜到村长的来意,断然拒绝。 “就当试一试吧,走错走对都是我做的决定,与堂嫂无关。”村长诚恳地承诺道。 “只盼着上面还留着些许大堂哥积攒的福泽,能为我们指明方向。” 程小棠好奇地停了下来,难道老程家还有什么通天之术? 程老太犹豫半晌,才解开随身的荷包,从中取出一对盘得油光发亮的半月形黑色木块。 “娘,这不是爹的那副杯珓吗?”程大牛眼神露出敬畏,小时候他爹天天算进山能不能掏到鸟蛋,可准了。 程铁牛更是一脸激动,“娘,您老一定可以的!” 父亲是在他七岁时去世,至今已经十五年了,记忆中最深的就是这副杯珓。 程老太深吸了一口气,回忆着老头子以前的念词,尽可能虔诚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请诸神指点迷津。” 榆林村年长的人都想起程大牛早逝的父亲,自称年轻时得到过高人指点,成天盘着一对杯珓要给人算卦,因此得了个诨名叫程算子。 不过程算子只算福气不算厄运,也不收钱,因此那对杯珓曾经决定了不少人家的大婚之日和乔迁时辰。 “此去东南,前路如何?” 两个杯珓仰面朝天,视为双阴,预兆着状况不明。 “此去西南,前路如何?” 依旧是双阴。 “这,这咋办?”程铁牛看蒙了。 村长也想问这句话,看着程老太黑下来的脸色,没敢吭声。 天上的大堂兄也不给面子了,不就是因为状况不明,才要占卜吗? “大伯母,要不重新算一遍吧。”程麻子不懂卦象只会掷骰子比大小,两个一样就等于白扔。 然后,就引发了众怒。 “瞎说啥呢?” “对神明不敬,小心半夜找你!” 程小棠托着腮蹲在一边看热闹,很想吐槽:会半夜找上门的,大概不是什么正经神。 不过看着群情激奋的场景,决定保持沉默。 信仰不容挑战。 “肃静!” 村长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换了套说辞,“嫂子,劳烦您再算一卦,看看咱们若是留在这里等一等,会是什么情况。” 程老太怒火中烧,枉她平日那么珍惜老头子留下的这对破木头,结果跟那个死鬼一样,关键时候不顶用。 心里有气,她也不再小心翼翼了,随手往地上一摔。 一正一反,圣珓,上上签。 村民们看到卦象后,面面相觑,这是要他们等着天上掉贵人? 倒不是不行,但得给个准数啊。 榆林村人迅速暴露了实用神主义者的真面目,七嘴八舌地开始给程老太出主意。 有务实派查漏补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