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棠被应寒拢在怀里,隐约闻到一丝血腥味。 抵达钱塘县城外的驿站时,马奔跑的速度明显降低,有人已经牵着马在路边等候。 “棠宝,我们换一匹马。”应寒轻咳一声,翻身下马将程小棠抱下来,尽量稳住呼吸的节奏。 “应姐姐,你受伤了。”程小棠确定不是错觉,应寒的脸色比之前更白。 应寒弯起嘴角,“没事儿,皮外伤。” 程小棠也不跟应寒纠结,随手指了一个看起来最强壮的人,“我不要你抱了,要这个大叔带我骑马。” 只比应寒大几岁的大叔罗离:他是太担心主子,一夜苍老了? 孩子都张开双臂了,罗离也不能婉拒,小心翼翼地将程小棠抱到怀里裹好,软软乎乎圆滚滚的一小团,还挺瓷实。 不过程小棠比所有人想象中都要懂事,他们疾驰的速度就算普通大人都会觉得难捱,小丫头愣是一声不吭。 抵达云隐寺时,刚过亥时三刻。 程小棠在马背上还能忍受,被抱着爬山委实过于颠簸。 硬撑到寺门口,还是没忍住,把吃进去的年夜饭全给吐了出来。 “棠宝?你们怎么把人都带来了?”崔神医听到动静出来,就看到应寒在拍着一个小娃娃的背。 再一看,这不是老程家的小孙女吗? “找到藏红花了,拿去熬药。”应寒没工夫解释,给棠宝喂了些水,“棠宝,好些了没,还有哪里不舒服?” 程小棠漱了下口,摇摇头,“没事,我们快去看萧大哥吧。” 崔神医不放心地给程小棠诊了下脉,确定没什么大概,才匆匆离开。 路上打开包袱,看到满满当当的藏红花惊得走成了顺拐,赶紧去找人配药,“周老大夫,王大夫,萧小公子有救了!” 罗离自觉地抱起程小棠,快步往东院厢房走去。 “萧爷爷!”程小棠先看到的是萧崇,左脸的刀疤在烛光的映照下,带着几乎能凝为实质的煞气。 “棠宝?你怎么来了?”萧崇脸上寒冰消融,旋即想起了什么。 “现在什么时辰?” “亥时三刻” 萧崇以拳击掌,眼神燃起希望的火焰,“不到子时,那个老秃驴果然说得没错!” “棠宝来,萧爷爷带你去看萧大哥。” 萧崇露出程小棠熟悉的笑容,身上戾气骤减,“应寒,做得好,事后必有重赏。” “话先别说太满。” 应寒不想增加虚无缥缈的期待,凝视着程小棠的双眼认真道:“棠宝乖,等下不用怕。” “你萧大哥只是在疗伤治病,很快就能好起来。” 程小棠点头,祈祷萧昀舒的病可千万别超纲,最好初级商城的东西能派上用场。 厢房内,地龙烧得火热,不断有人端着水盆、汤药进出,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和丝丝血腥味。 一别数日,再看到萧昀舒时,程小棠像是被一只不知名的手捏住了小心脏。 躺在软塌上的人双目紧闭,面色青紫,露在外面的左小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上半身扎满了银针,还有血不断滴落到瓷碗里。 程小棠忙上前几步,想看清楚左臂上最大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床榻守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手搭着萧昀舒的脉,嘴巴里念念有词,憔悴得像是熬了十天十夜。 突然看到冒出个陌生的小丫头,被吓了一跳,“这是哪儿来的小丫头?” “快将她带走,别让外面的风邪碰到伤口。” 萧崇无暇解释,直接道:“周老大夫,这是自己人,不用管。” “什么叫不用管?”周老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别以为有崔家小子那套针法就没事儿,他那是半吊子!” “就算解了毒,也要熬过今晚才算保住命。” “那右手的伤,最是受不得风邪!” “药来了,先喝一碗压住。”崔神医匆匆走来,打断了因为缺乏睡眠更加容易暴躁的周老大夫。 “怎么这么快?”周老大夫眉头紧皱。 煎那副药方,最快也要一时辰,这才刚拿到藏红花多久? “先用我那张改良的方子,凡事不能太古板。”崔神医对程小棠眨眨眼,将周老大夫挤开坐了下来。 这下周老大夫的怒火全转移到崔神医身上了,“你小子还敢改良药方?” 在新一轮攻击中,程小棠趁机凑到了萧昀舒边上,仔细观察着伤口。 她仅有的医学知识都是为了在野外生存,其中最擅长的就是紧急缓解食物中毒和处理外伤,基本能靠大自然的馈赠保命。 如果不是破伤风的话。 程小棠正琢磨着,就听到崔神医道,“右手痉挛了!” “银针压制不住,心口处又开始变得僵硬了,不是说毒已经解了吗?” “叫王家兔崽子过来!” 周老大夫怒吼一声,急得脸都红了,“你们这些兔崽子,一个个毛没长齐胆大包天,先护住心脉!” “玉真散治金疮痉的功效,尚未有定论,怎可给孩子用?” 程小棠非常有眼力见地躲到了一旁,提到一本散落在地上的医书,上有两行字: “……致身体强直,口噤不开,筋脉拘挛,四肢颤抖,骨髓疼痛……此皆损伤之处,中于风邪,故名破伤风,又称金疮痉。” 要不要这么寸,还真是破伤风? 根据她的记忆,在靠汤药和针灸,很难针对性地解决破伤风杆菌,是以被称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