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棠眼睁睁看着虚弱小狗,秒变负伤的野兽。 只是发呆的时间,是不是有些太久了? “萧大哥,你还认得我吗?”程小棠隐隐生出担忧,别是有什么失忆的后遗症吧。 没听说过破伤风针还有这种副作用啊。 萧昀舒垂眸,发现多出来一个本该在家里守岁的小丫头。 “棠宝?” 程小棠放下心来,“是我呀” “你,”萧昀舒说了一个字,转向萧崇,“是你把棠宝带来的?” 萧崇连连摆手,“不是我,是应寒带棠宝来的。” “这是大功,我可不敢抢。” 萧昀舒敏锐地察觉到程小棠的右手不太自然,眸光一冷,“为什么带她来?” 应寒非常识时务,单膝跪地请罪,“主子恕罪。” “理由。” “萧大哥,不要怪应姐姐,是我非要来看你的。”程小棠抢先开口,抗下主要责任,“不然,我就不给她红花。” “藏红花?” 萧昀舒能闻到身上散发出的藏红花气味,白天时还听到萧崇大骂仁和堂的掌柜是吃干饭的,居然卖得一瓣不剩。 “是呀,就是能救你的花。”程小棠点点头,“我有好多好多”。 做好事一定要留名,这是攒积分还债的第一步。 可惜藏红花是兑换出来,不能获取奖励积分。 萧昀舒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神色稍缓,伸手摸了摸程小棠的脑袋,“谢谢棠宝。” “不客气,都是我应该做哒。”程小棠懂事地给大夫们让开位置。 周老大夫早就等不及了,只是他骂萧崇、打小崔丝毫不手软,却不敢在萧昀舒面前倚老卖老。 萧昀舒说话的声音还透着虚弱,脉象已经比之前强劲许多。这是个好现象,说明毒性全部排出后,没有反复的迹象。 更让他们喜出望外的是,原本情况不容乐观的左臂,僵直和痉挛的情况都有所缓解。 程小棠等三位大夫轮番把脉又开始叽里咕噜争论后,终于打了个哈欠。 连夜奔波上百里路,又消耗了大量脑力,她早就困得随时能睡着。 撑到现在,靠的都是顽强的意志力。 “小棠宝是不是困了?让应姐姐带你去睡。”萧崇轻手轻脚地抱起棠宝,“饿不饿?” 应寒转向罗离,“隔壁厢房暖好了没有?” 兢兢业业地守护在主子身边的罗离:他怎么会知道? 然而连萧昀舒都看过来了,罗离一个激灵,拔腿就走,“我去看看,一定让他们烧得跟这里一样暖和。” “萧爷爷,”程小棠想随时关注萧昀舒的动向,软软地央求,“我想在这里睡可以嘛?” 萧昀舒不赞同道:“这里药气重。” “我害怕。”程小棠眨巴着困出眼泪的大眼睛,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可把萧崇心疼坏了,拍着小棠宝背,“你凶棠宝干什么?她一个孩子人生地不熟的,还不是为了救你才大年夜跑过来。” “我没凶。”萧昀舒无奈地露出一个笑容,哄道,“棠宝乖,去床上睡吧。” “把药炉搬到隔壁去。” 刚长大一岁的程小棠,活用小孩子的优势,如愿睡在了厢房的大床上。 床头几步外是萧昀舒躺着的软榻,为了方便三个大夫同时会诊,连靠背都拆了,看着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一沾上枕头,程小棠就沉沉睡去,还由于疲劳过度打起来小呼噜。 “幸好是心大的小丫头,好好睡一觉就能恢复。”崔神医给程小棠的手腕上好药,确定小丫头的脉象非常平稳。 “这些天在关凌村养得不错,先天不足的体弱也改善了许多。” 萧昀舒四肢有了力气,走到程小棠抄写经文的厅堂,地上还有些炭条划过的痕迹。 慈眉善目的翡翠弥勒佛像还摆在桌案上,正是他当初留给她的礼物之一。 中间摆放着云隐寺用来烧纸的化宝炉,里面全是厚厚的灰烬,看一眼就知道程小棠写了多少。 用带着伤的右手,一笔一画地写下经文,听说谁都认不出写的是什么。 关于逢九有大劫的批语,萧昀舒从三岁起就知道了。 只是给他算命的老和尚并非得道高僧,而是混不吝的酒肉和尚。 除了光头上的戒疤,完全看不出出家人的模样,甚至还上阵帮踏炎军杀敌。 在祖父追着问该如何破解逢九大劫时,说他唯一的孙子命里不缺金木水火土,只缺牛。 这话被旁支那些人听到,偷偷笑话了几年。 萧昀舒记事早,长大一点后,就把出言不逊的人都收拾了一遍。 恰逢祖父因言获罪,就被带回了祖籍,长到九岁。 一开始,萧昀舒以为判词中的大劫就是祖父去世,直接自行剃度,宣布要皈依佛门。 父亲被困在边疆,强敌环伺,他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后来与萧崇打赌修闭口禅,遇到属牛的程小棠,破戒开口,事情就偏离了萧昀舒的计划。 再然后北方起战事,分别,中毒险些殒命,被程小棠送给应寒的藏红花救下。 一切似是验证了酒肉和尚的话,又像是互为因果。 萧昀舒无声叹息,嘴角却微微上扬。 既然偏离了,就彻底推翻吧。 “主子,枢密院来信了。”罗离接过外院传来的信鸽,取下一个印着蜡封的卷纸。 萧昀舒毫无波澜道:“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