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棠先将熟悉的名字过了一遍。 她没做过买卖,没什么经商之道,只铭记“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句至理名言。 这一年来,程小棠做出来的新农具都是摆在院子外面,任何人只要打一声招呼,都可以亲手体验。 除了程大牛四兄弟在县衙替崔县令做木工,挣了些辛苦钱,就没再赚过一个铜板。 朝廷的嘉奖倒是有不少,但在别人看来,程小棠一个女娃又不能封官,顶多有助于嫁个好人家。 整体算下来,还是付出远大于收获。 不少用着新农具还偷偷卖图纸赚钱的人,嘴上夸程家人菩萨心肠,心里却嘲笑他们是傻大方。 谁家想出这样的独门工具,就算不当作家传技艺,也要先做些农具出来卖上几年,再考虑是献给里正老爷还是县太爷。 好名声又不能当饭吃,拿到手里的钱才是最实在的。 萧昀舒回村后,第一批被收买当眼线的,也是这些人,将见钱眼开贯彻到底。 程小棠也没指望拿好名声当饭吃,只要能让程氏族人在关凌村迅速站稳脚跟,这波就不亏。 她没去过榆林村,只能对比逃荒时路过的各州县和钱塘县,得出一个粗糙的结论: 大家族的重要性,由北到南逐步增加。 小到关凌村的关氏、凌氏,大到《氏族杂记》中的勾心斗角,无不透露出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的意味。 虽然也有内耗,总体来说有大家族被背后支持,还是比单打独斗好。 让程小棠觉得很幸运的是,程氏族人是共患难过来的,中间经历过数次生死危机,处理了好几匹害群之马。 最后落户的一百二十七口人,不说多优秀,起码人品经过考验。 只是除去老弱和男人后,能当织女的人数不太够。 程小棠单手托腮,看似发呆,实则在脑海中翻着关凌村熟人的积分记录。 对她这样聪慧可爱善良大方的小孩子没有恶意,未必是好人。但如果系统判定的奖励积分超过一百,肯定是坏人。 萧昀舒在旁看得有趣,伸手戳了下肉嘟嘟的小脸。 没反应。 再戳一下。 “看招!”程小棠闪电般转头,毫不留情地咬住了萧昀舒的手指。 萧昀舒精致的眉眼荡开了笑意,轻呼了一声,“痛。” “哼,反应太慢啦。”程小棠松开口,甩了甩写得有些酸痛的手腕。 罗离震惊,主子这都没躲开? 果然习武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身为贴身护卫,必须要加倍练武了! 应寒嫌弃地往边上退了几步,不想对上罗离的眼神。 “嗯。”萧昀舒含笑承认,接过册子看了一眼,“这是你想要的人?” 程小棠在名单上加上了凌把式的媳妇儿媳、凌寡妇一家子、关松媳妇以及关小飞的娘亲姐姐们,差不多能凑到三十人。 “是哒。里面应该没有坏人吧?” 应寒凑过来检查了一遍,确认道:“暂时没有。” 程小棠笑眯眯地点头,吹了吹墨迹收好,“那我就要开始赚钱啦!” 有了董大娘子的技术加持,鲁方终于在十月之前,做出有32锭的水转大纺车,高大得宛如一名巨型织女。 万事俱备,程老太用杯珓算了个黄道吉日,又斥巨资买了一串鞭炮,程氏布庄就低调地开业了。 九曲河有许多分支,秋冬时节也不会结冰。 程氏布庄就建在离隆平山最近的溪流边,高高的围墙挡住了诸多打探的视线。 从外面看,水车在日夜不停地转动。 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水转大纺车的效率,可以达到脚踏三锭纺车的三十倍有余。 崔县令作为知情人之一,被邀请来见证程氏布庄的起点,忍不住发出了没见识的惊叹:“这可真是,纺车一转,白银万两。” “哪有哪有,万钱而已。”程小棠声音稚嫩,却颇有大东家的架势,谦虚道,“麻布又不贵。” 布庄刚起步,用的原料都是花钱买的,还不一定能供应上水转大纺车的效率。一天忙到晚,抛去工钱及其他消耗,估计每月能赚个十两银子的净利润。 一月万钱,一年就是十二万钱,足足一百二十两。 这么简单的算术,在场听到的人都会算,眼神亮得像是印着铜钱。 最重要的,这只是一架大纺车能带来的利润。 以程氏布庄的布局,看起来起码还要加好几架,那得是多少银子啊。 算术不太行的人已然晕头了。 尤其是有份出钱的程氏族人,想到未来能分到的红利,激动得手心直冒汗。 程美娥鼻头泛酸,余光注意到关、凌两姓的妇人们,心里咯噔一下。 布庄能赚钱是好事,就怕财帛动人心。 程氏布庄的大东家,毋庸置疑是创造核心竞争力的程小棠,占五成。当然,她还要再跟有突出贡献的鲁方和自家人分。 程小棠每天要上学,就由谢玲花担任管事的大掌柜,杨氏和方氏也领了个分管的差事,按月拿工钱。 等饭馆找到合适的店铺后,再重新分配管事的家里人。 其次是董大娘子,作为二掌柜,分红占两成。 崔县令家假意推辞了几番,眉开眼笑地带衙门接受了一成捐助,专项用于钱塘县的安济坊。 剩下两成,则按照最初的出资比例,分给想要加入的程氏族人。 程族长感动得老泪纵横,起初他以为老程家是想分摊风险,特意在族人们犹豫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