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人精力不济,讲述的内容比邓春简洁许多。 他身为缘边都巡检使,在西南一带剿匪多年,不说让人闻风丧胆,对山匪流寇也颇有震慑力。 此番奉旨前往京城,虽然因为心虚刻意避开了沈三公子的队伍,却也不算低调。 人在客栈,却有无知匪徒敢到镇上打劫,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冯大人两次与流匪短兵相接,第一次就察觉到对方不像是图财的普通强盗。 最违和的是,匪徒被抓住后竟然直接自尽。 按照大荣律例,哪怕是多次犯事的山匪流寇,只要被抓捕时没有当场犯下命案,都未必会被判死刑。 若是运气好,坐牢或被流放个几年,还能赶上皇帝大赦天下。 若是十恶不赦之辈,更不会轻易自尽,怎么会等到吃完一顿丰盛的断头饭,再大喊两声“十八年后仍是一条好汉”。 第二次狭路相逢,情况就更反常了。 明明往左是层峦叠嶂的山林,往右是白雪皑皑的峡谷,都是躲避追击的好去处。 流匪余孽展现出来的作战素养,分明不是草台班子,伤了数十名枢密院的官兵,却选择逃往江陵府。 最后还成功逃脱了。 沈三公子沉吟半晌,问道:“江陵府的府尹大人没有派人协助?” “流匪逃亡江陵府时,正好遇上城外的灾民发生暴乱。”冯大人一口气说了许多话,脸上逐渐出现疲态,“场面一度混乱。” 萧崇露出嘲讽的笑,“还真巧。” 萧昀舒扫了一眼罗离,冷淡地重复道:“灾民暴乱?” 他得到的消息,并非如此。 邓春见冯大人说得辛苦,主动代为解释道:“后来查明并非暴乱,而是两个有宿怨的村子争抢位置,打起来了。” “参与的都是普通百姓,也没出人命。” “鉴于灾情严重,府尹大人从轻处置,只在口头教训了一番。” 别说在场的老江湖,就是程小棠都听得出来,江陵府的府尹是有意放走那些流匪余孽。 可惜没有证据,邓春也不敢明说。 冯大人更是可怜,不仅吃了哑巴亏,还险些送掉小命。 罗离暗暗替大哥松了口气,要是前行探路的罗和办事出现疏忽,就要被发配去京城了。 在十二卫中,只有犯错的人会留守京城的萧府。 谁都不喜欢盯着那些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每天蝇营狗苟,贪图的就是那些东西。还不能轻易动手,既无聊又憋屈。 不像他们在关凌村,不仅有新农具,开荒还能种出新土豆。 想起土豆,罗离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突然很怀念王氏做的红烧肉炖土豆。 不知今年能不能大丰收,想回村种地了。 程小棠同样心系缺少肥力的隆平山,去年刚开垦出来的地,若不精耕细作,很快就会退回荒地。 她已经整理出十大类有机肥料,就等着回家大展身手。 经过去年全程参与种植水稻的经历,程小棠有信心在隆平山上用商城兑换出来的谷子当作稻种。 至于家里那八十亩良田,在确定外来水稻能适应之前,还是让家里人按照以往的方法种,刚好能当做对照组。 每当想到种地大业,她就归心似箭。 为了义诊耽误春耕,可以。 因为官场内斗,绝对不行! 目前最重要的是,赶紧让枢密院的都巡检使恢复跟府尹作对的战力。 程小棠一直观察着冯大人的状态,见他眼皮耷拉下来,申请道:“师父,我可以替冯大人扎针吗?” 冯大人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邓春露出憨厚的笑,打趣道:“程小姐,要等你长大以后才可以哦。” “当然可以。” 同时开口的栖云道长,从容道:“有为师在,你只管动手,出错也不用怕。” 程小棠开心地应下,“谢谢师父!” 邓春吓得摔了一个茶碗,枢密院其他人皆是面露震惊之色。 冯大人的病情之严重,可是让许多老大夫都束手无策,怎么能让一个小丫头动手。 不过邓春经过这几天的经验教训,已经记住了绝不能质疑栖云道长,只敢弱弱地开口,“神医,这,不太合适吧?” 五大三粗的壮汉,硬是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 可惜栖云道长只喜欢软萌可爱的徒弟,“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 “这么懂医,不如你来?” 冯大人深吸一口气,沉稳道:“邓春,退下。” “一切全凭道长做主。” 他很清楚金疮痉的可怕之处,这次绝对称得上是死里逃生。 栖云道长脾气不好,耐性有限,却是有真本事的人,想必是对徒弟和自己都有十万分的信心。 栖云道长轻哼一声,“算你识相。” 程小棠眨眨眼,想说她只是找个机会给冯大人扎一针强效抗生素,抑制伤口感染。 之前在沈家护卫身上试过,与师父的治疗方法不会起冲突。 虽然栖云道长表现出不费吹灰之力的模样,但她看得出来,这几天他肯定消耗了很多精力。 花一千积分既能帮师父省点力气,又能让冯大人加快痊愈的速度,何乐而不为。 不过见枢密院的人受惊的样子,程小棠还是开口安慰道:“冯大人,我不会用力的,就轻轻扎。” 冯大人听着稚嫩的童音用哄孩子的语气说话,想到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