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棠说完后,正殿内彻底安静到落针可闻。 长乐公主和阳朔郡主根本没想到她会突然站出来,完全没反应过来,又被她的话吓得小脸煞白。 萧昀舒、程天禄、曹乐贤等人神色凝重,却没有出言阻止。 皇帝有一瞬间都没能控制住表情,沉声道,“佑安,不得胡闹。” 他是想有人能站出来收拾乌孙国这位不懂规矩的王子,但绝对没考虑过离及笄还有好几年的佑安郡主。 这是为君分忧还是火上浇油? 文寺卿更是绷紧了精神,如果说方才乌孙国王子的话是在挑衅驻守西疆的玄甲军,佑安郡主的行为就是在嘲讽整个乌孙国的男人。 单看体型,安犁靡足足有三个程小棠这么壮硕。 一心求娶佑安郡主的孛儿·合赤温紧张地站了起来,赫然发现斜对面忽纳兀惕部落的糟老头子也满脸焦急。 南疆来的使团以古滇国为首,皆是面露担忧,随时准备保护山神传人。 在场最不缺的就是心思缜密之人,在紧张的氛围中敏锐地察觉到外邦使团对佑安郡主不同寻常的在意。 出乎许多人的意料,安犁靡并未觉得受辱,反而认真地打量起刚到他胸口高的程小棠,露出一个狂傲不羁的笑容,“佑安郡主,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乌孙国的使团副使急得一头汗,赶忙冲出来制止安犁靡,“八王子,佑安郡主是大昆弥看重之人,绝不能伤到她!” 十三王子伊秩靡忍辱负重地在使团中苦熬多日,终于等到厌恶的兄长犯错,兴奋地两眼放光,“安犁靡,你要违背昆弥的命令吗?” 安犁靡冷哼道:“死不了人,轮不到你管。” 二人说的都是乌孙国语,除了临近的西域人外,只有沈若林等少数人听得懂。 沈少将军眉头紧皱,“阿林?” 沈若林注意到安犁靡的异常之处,微微点头,示意情况尚在掌握中。 文寺卿没想到在京期间最老实的乌孙国使团会在寿宴上发飙闹事,只觉得锋芒在背,很想跪下向皇帝请罪。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使不出之前那样的利诱手段调和,只得寄希望于手段强硬的萧昀舒,“萧世子,你说句话啊?” 男子汉大丈夫,该出手时就得出手。 皇帝讲究大国风范,不便斥责远道而来的使者,正需要有人站出来唱黑脸。 萧昀舒连余光都没分给他,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程小棠。 众目睽睽之下,程小棠端正地行礼道:“陛下,沈少卿的病一直是家师在治疗,短期内不宜动武,没考虑到的情况,实乃医者的疏忽。” “佑安斗胆,恳求陛下允许我代替沈少卿与安犁靡王子切磋一二。” 皇帝眼见乌孙国不仅没人能制止安犁靡,还险些当场内讧扭打起来,愈发厌恶荒唐无理的蛮夷,语气中带出一丝不耐烦,“佑安,你可以有信心?” 既然安犁靡身为七尺男儿不嫌与女子动武丢人现眼,程小棠也不怕当众颜面扫地,他大可以当一出滑稽的戏。 程小棠胸有成竹道:“佑安必定全力以赴,不让大荣蒙羞。” “好!”文寺卿时刻关注着皇帝的眼色,立即奉上吹捧,“佑安郡主不愧是陛下亲封的郡主,巾帼不让须眉!” “佑安郡主深受三清天尊庇佑,定能为大荣争光。” “佑安郡主实乃吾辈楷模。” 琅琊王氏一脉的官员得到暗示后纷纷出声附和,故意将程小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营造出她赢下安犁靡是轻而易举的氛围。 安犁靡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黑,捏紧了拳头。 寿宴开始后始终保持沉默的丹霞子道长掐指算了几下,提出建议,“陛下,既然安犁靡王子有此雅兴,不如让他与佑安郡主比试箭术,免伤和气。” 皇帝想到闲暇时取乐的玩法,露出笑容道:“道长言之有理,准奏。” 丹霞子道长与身边的徒弟耳语两句,很快就有內侍抬进来两个特制的靶子——上面是黑白分明的太极八卦图。 靶心并非正中央,而是不断旋转的黑白圆心。 程小棠和安犁靡手中各有十支钝头箭,可以选择沾黑白两种染料,射向颜色相反的圆心。 最重要的是,包裹着棉布的钝头箭很安全,不必担心伤及无辜。 皇帝已经安排到这份上,乌孙国使团的人死死盯着安犁靡,大有他再不依不饶就要以下犯上的架势。 安犁靡只得没有异议,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挑衅道:“佑安郡主,可要本王子让你三箭?” 程小棠做了个请的姿势,“不必。” 十箭之后,安犁靡面前的箭靶尚有零星的斑驳之色,程小棠面前的箭靶却是彻底的黑白分明,且箭筒内还有三支箭没有射出。 谁的箭术更好,一目了然。 程小棠满意地露出两个小梨涡,回敬道:“安犁靡王子,让你这三箭,可还满意?” 安犁靡脸色难看至极,脱口而出,“这不公平!” “换我们乌孙的方式再比一场!” 不服输可以理解,说出这种话就是在胡搅蛮缠了。 信国公笑着站起来拱手道:“陛下,老臣也建议再来是一场。佑安郡主让乌孙王子七支箭,免得他哭出来。” “七箭不够,起码要让九箭。” “陛下,以下官所见,应该让佑安郡主蒙眼射箭更合适,否则显得我们大荣欺负人。” 大殿内顿时充满了欢快的氛围。 谁都没料到,佑安郡主除了会种地治病外,箭术竟然如此高超。 乌孙国的副使被嘲笑得满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