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将将触到赵新桐铺在枕上的长发时,他动作一顿,缓缓收回了手。
江叙就这样看着她的背影,他想起了国庆长假,他们在度假酒店种种。
她说他是她永恒的月亮;她送他生日礼物,说他值得最好的;他将那张写着“致我永恒的月亮”的小卡片塞进了手机壳……
可是,他现在忽然迷惑了,她不再将他当作她的月亮了吗,她不再觉得他值得最好的了吗?否则,她现在为什么与他隔得这样远。
江叙闭上眼,心中空洞了一大块。
--
这晚之后,日子还是一天一天过。
因江叙的关系,赵新桐在单位明显得到了工作关系之外的某种尊重,或者说,些微的讨好。有时闲聊说一句哪里的餐厅不错,都会有人热情附和吹捧,哪怕只是个唯有低价优势的苍蝇馆子——这在以前是不存在的。
赵新桐有回看剧,看到剧中一个太太圈核心成员被其他太太们捧臭脚的场景,莫名联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可她从来不是什么太太圈成员,也不向往那样的生活以及那样的自己。
到了一月下旬,赵新桐听说蒋怡调岗了,被派去了城西融媒体中心开疆拓土。
所谓的“开疆拓土”,但凡有点工作年限的人都能明白其中的奥义。
赵新桐秉承与人为善的原则,但也没有圣母心,对蒋怡的调岗,没有开席庆祝已经是她最大的善良。
而随着时间推移,她与江叙的关系也不知不觉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状态。
不记得具体是哪天晚上,也不记得是谁先主动,总之,两人喝了点酒之后,便双双滚到了床上,亲吻、抚摸,以及隔了许久、可望却不可及的性|爱。
那天晚上,两人都格外激烈,不知做了几次,到后半夜才渐渐停战。
但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并未因这晚的□□而变回从前那样和谐。
赵新桐明显能感觉到,不止她自己,江叙也在小心翼翼。他们都深知两人之间有什么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可又都茫然无绪,所以只能战战兢兢地模仿着以前的相处方式,在对方面前模仿自己从前的模样,维持如履薄冰的平衡。
生活就这样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白天忙碌的工作与夜晚和谐激烈的床|事彼此交替,本该是让人愉悦的,但赵新桐却在这种平稳中慢慢感到了疲惫。
因为她发现,她与江叙之间好像只剩下了性。
他们都在默契地避免先前的热战冷战重新上演,从而也就默契地避免触碰一些敏感的深层次的话题。
日常生活中的一日三餐、工作进程、鸡毛蒜皮逐渐聊无可聊,但两人却也不敢再深入地探索彼此的内心,于是每一天的相处,逐渐变成了对前一天的重复,变成了浮于表面的表演。
这让「性|爱」中的「爱」变得模糊透明,以至于连夜晚的水|乳|交|融都变得那样苍白,变得仿佛只剩下生理本能。
一次结束之后,赵新桐心中忽然像豁开了一个大洞,漫无边际的孤独和悲伤席卷了她。在浴室独自洗澡时,她任由热水从头顶淋下,让眼泪随着脸上奔涌的热水滑落。
好在某个周五中午,一通电话将赵新桐短暂地从这种状态中拽了出来。
是小区楼下便利店老板娘的电话,自报家门后,老板娘便神神秘秘问赵新桐:“你这会没在开车吧?”
也不知是不是老板娘的语气让她联想到了什么,赵新桐胸腔底下无端咚咚咚激跃起来。
她挺直脊背,吞咽了一下因为紧张期待而干涩的嗓子,才摇头说:“没,我在办公室坐着。”
老板娘说:“周围还有人吗?”
赵新桐快速回:“没有。”
老板娘难压兴奋地说:“那我说了,你别太激动了哈!”
赵新桐另只手紧紧攥拳,嗯了一声。
老板娘几近高呼:“你中彩票了亲爱的!八十万!整整八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