侑萋萋不出来坦白是不行的,毕竟都被人看见了。
如今在这尊卑分明的世界,她谁也不敢得罪。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人倒霉的时候是真的很倒霉。
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由于她蹲的时间太长,再站起时肌肉已经麻木了,她的双腿也支撑不了身体了。
下一秒,侑萋萋的身体如同漏气的皮球一样,绵软无力地摔倒在了青石砖块上,嫩白的耳垂也蹭上了地面的灰泥。
这一下摔的极重,简直是噬骨般地疼。
侑萋萋觉得自己的某个地方就像碎了一样。
操。
丢人丢大了。
侑萋萋在心中暗骂一声。
这是怎样的一幅场景?
清风吹拂,李浔和他小青梅在院子里谈情说爱。
而她在旁边偷看就算了,还在他们面前摔个这么难看的狗吃屎。
李浔定是要怪罪她了。
她的俸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侑萋萋欲哭无泪。
心里挣扎万分,偏偏身子痛得爬不起来,额头上也渗出大颗的冷汗。
看到李浔正朝她走来,大步流星,衣带飘逸,俊秀轩昂。
侑萋萋以为他是来怪她了,身体发出痉挛般的颤抖,喊出猪叫般的声音,“啊啊啊啊殿下先别过来,妾身马上就起身。”
李浔却不听她说什么,弯腰而下,侑萋萋惊呼一声,就被李浔揽住了腰身横抱而起。
“你怎的又在胡闹。”李浔的语气还是很平缓,只是尾音能听出有些微微颤抖。
远远看到她发丝凌乱,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趴在地上,小宫女平时盈满笑容的脸也疼的皱巴起来,不知伤到了何处。
李浔心里莫名有一点急,好像酝酿多年的葡萄酒被人打碎了壶,泼了满地还落上了灰。
酸酸的,无计可施。
侑萋萋知道是自己偷看在先,跌倒也是自己跌的,怪不得别人,因此也有些理亏心虚。
她不敢直视李浔,只是骨肉无力地蜷缩在少年宽厚的胸膛中,将自己的脸深深埋了进去,又闻到了熟悉的清新香气。
侑萋萋很轻,李浔抱着她就像抱着一团毛茸茸的棉,是丝毫不费力的。
将侑萋萋在她的屋子内安顿好后,又宣了太医诊断,才知道侑萋萋是小腿折疡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李浔站在她的床边,从上而下地审视她,看不出什么情绪。
侑萋萋被他盯得有些发毛。
“妾身只是误打误撞看见,并非成心要打扰殿下。”
侑萋萋刚正完骨,仍是疼得要命,嘟嘟哝哝地替自己解释着。
“孤知悉了,莫要再动。”
侑萋萋听到李浔没怪她,又把脸抬起来,对着他娇憨地龇着一口白牙,“谢殿下。”
李浔的目光停滞。
她脸上的灰泥已经濯净,肤光如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偏偏对着他顽童般地嬉皮笑脸。
这小宫女摔成骨伤都不长记性,竟还在自顾自乖戾赖脸,李浔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管她,明明他完全可以无视的。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有女子焦急的呼喊声。
“太子哥哥!”
“你在里面嘛!”
屋内人还未出声,木门便被女子“吱呀”一声推开。
来人正是之前院子里的女子。
赵灵蕊是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容貌秀丽,像是一路赶着脚步来的,此刻气喘吁吁,乌黑公主髻上的珠钗还摇晃个不停。
哟,太子哥哥。
喊得这叫一个亲啊。
李浔和这小青梅还挺甜蜜,看来她之前的猜测一点没错,只是还没想起女子的名字。
侑萋萋看热闹不嫌事大,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往返,快闹起来啊,她也想看看李浔吃闭门羹的样子。
少年微微蹙眉,嘴角勾着冷冷的笑,却没理会赵灵蕊。
赵灵蕊又追问道,“太子哥哥,她就是皇后娘娘推给你的通房?”
赵灵蕊是知道通房的意思的,她哥哥也曾有过几个通房宫女,有时晚上夸张的声音还能传到她的屋内。
她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贱民:靠着出卖身子的下流手段勾引人,大都是不怀好意地想攀龙附凤,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只会痴心妄想。
但是赵灵蕊也是才十六七岁的女子,男女之事提到了也会羞。
她也莫名有点欣羡能当李浔通房的女子,但是这种有些羞耻的欣羡之情,她是绝对不会让人发现的。
偏偏今日李浔走后,他把自己留在院子里,抱着通房宫女离开的画面不断冲击着停在原地的她,她感到一阵冲击,连她的侍女都发现她脸色不对劲。
尽管赵灵蕊自认为了解李浔:虽常常出入青楼,但身边从未有过持久稳定的女子伴从。
从小,她的母亲——丞相夫人王氏也总是不厌其烦地教导她:男人本就是如此,作为后院之人更是要包容理解自己的丈夫,所以她不介意李浔去青楼,反正那些女人都如过眼云烟,而她会是李浔唯一的正宫,唯一的太子妃。
但今日看到李浔走向侑萋萋的那一秒,她还是怕了,怕他像那些沉迷温柔乡荒淫无度的王公贵族一样,对本是玩物的小宫女产生了真感情。
赵灵蕊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因此原本羞耻隐秘的欣羡心理也在阴暗中逐渐滋长,变了味道,变成了带着怨怒和憎恨的嫉妒。
像是要证实和推翻些什么,这才慌张赶来。
“难怪太子哥哥不喜,偷听墙角就罢了,生得也是狐媚子样,俗不可耐,和那青楼女子别无二态。”
她高高在上地打量侑萋萋,长长的指甲指着床上脸色虚弱的女子,神态盛气凌人,满是不屑。
侑萋萋:?
关她什么事?
她一个小通房,根本没惹任何人啊!
侑萋萋确实没想到吃瓜也能吃到自己身上。
女配姐姐可千万别对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