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小夭轻声道,“哥哥的国,也是我的国。哥哥的将士,也是我的将士。哥哥的子民,也是我的子民。”
和玱玹从小到大的情义,让她无法做到弃哥哥而不顾,况且,她不仅仅为了玱玹,相柳的军队一样需要药物。
“无论如何,我都愿意试一试。”
相柳假装不在意般转过头,语气还是那样冷淡疏离,“我是神农的军师,送你回去太过招摇。我让毛球送你去清水镇,留下印记,到时候他们会找到你。”
小夭静静地看着相柳,相柳挑眉,“你再这样看着我,我都说不出口这是个交易了。”
“什么交易。”小夭看着相柳那俊美妖异的脸,这么美的脸为什么每次都是口是心非呢。
“我让你回去,你为我做毒药。”
“好吧,如果这是个公平的交易的话。”
“交易公不公平,只在于制定规则的那方怎么想。”相柳淡淡道,“我觉得公平就足够了。”
紫金顶,轩辕王后馨悦设宴款待失而复归的王姬。
妃嫔们见王后立在门前等待,也不敢就坐,恭敬地站在席旁垂首听候吩咐。
馨悦见到玱玹和小夭并肩而行,心中一慌,她本以为她这一世再也不用见到那位王姬了,几十年过去了,她的容貌和气色更胜从前,丝毫不像经过那一场虐杀后冷寂苍白的模样。
九头妖的心头血,果然珍贵,竟将她养的容颜如此艳丽。
玱玹和小夭缓步同行,她只盯着小夭,帝王身边,就连王后都要退行半步,整个紫金宫的宫人都在她的禁令下奉令唯谨,而这一幕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落在她的眼里,心脏有一种被紧紧抓住的感觉。
所有妃嫔、宫人,皆向玱玹行礼,小夭第一次感到什么是帝王的威压,一方面又感到欣喜,玱玹终于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馨悦挤出一个微笑,“小夭,你可算来了。你哥哥,他很挂念你。”
小夭向王后馨悦行了一礼,一路走来,紫金宫早已不复从前模样,远远走来便有一种肃杀之意,她明白馨悦是紫金宫的主人,按理应该给三分薄面,可瘴气肆虐,每天都有无数人丧命,她已经没有心情再陪玱玹的妃子们用膳了。
“馨悦设宴为你洗尘接风,尝尝王宫的菜如何。”玱玹微笑地看着小夭,眼里满是宠溺,那眼神中,还流露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欣喜。
小夭摇摇头,“哥哥,我们来的时候都说好了,直接询问瘴气情况。”
“好。”玱玹示意宫人带小夭去偏殿,挑了几种菜吩咐送到小夭所在偏殿。
馨悦心中冷笑,她贵为轩辕王后,光宴席便准备了三天三夜,更别说召见妃嫔、吩咐宫人,如今一句话,就驳了她的面子。
与妖族厮混数年的人,当然不知道什么是王家礼仪,什么是设宴款待。
想到这里,馨悦换上一副毫无破绽的笑容,示意宫人开席。
“中瘴气者,高烧数日不退,呕吐不止。这瘴气,邪门的很,竟能使人产生幻觉。”
小夭凝神听着医官的描述,想起了几味对症的药,忙拿起笔记录下来。
小夭看了看殿内,只有站着回话的医官,并无其他人,疑惑道,“为什么只是唤医官来,病人在哪里,没有医者治病不看病人的道理。”
医官纷纷跪下请罪,“王姬息怒,不是不看,而是不能。这病在低等灵力的神族之中,会互相传染,王姬灵力低微,身份贵重,臣等不敢让王姬涉险。”
小夭拿过医官的记录,目光扫了一眼中瘴气者身份,皆为神族。
她合上记录,垂目看着面前请罪的医官,“身为医者,若畏头畏尾,瞻前顾后,又怎配以医者自居。”
“王姬不可,臣等实难从命。”
小夭是真的有些想念相柳了,至少在他面前,她想做的事情从不阻拦,来到王宫和这群人绕弯子绕来绕去她脑袋都发昏。
她将写好的药方递给医官,吩咐他们煮开给中瘴气者服下,第二天来奏上病人恢复情况。
医官接过面前那有着高超医术的王姬写的药方,目光扫过每一味药材,心里悲哀万千。
他们也曾开出过同样的药方。
那鬓角发白的医官不由得叹息,迈着蹒跚的步伐离开偏殿。
这来势汹汹且不留任何活路的疾病,难道是上苍对他们数百年战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