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雪中送炭多可贵。
就像方乐之。
……还有那时候，怀抱着私心的谢晏白。
再出发的时候，文渚特地让小杨换了条路走。小杨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特意途经的这条路同样属于老城区，路边种着的还是旧时的毛白杨，如今在满路车尘人声的浇灌下，叶片绿得发亮，每年都要送全城一场飞絮。
文渚坐在后面，目不转睛地看着路口的那家被粗壮杨树荫蔽的小店。
现在是上午快十点了，店里没多少顾客，但也算不上冷清。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三四个外卖骑手进店，又匆匆离去。
文渚的脸上慢慢绽出温暖的神色，没让小杨停车，隔着后车窗的玻璃，她按下手机的快门。
她刚回云市没几天，忙着收拾整理东西和赴宴，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自家如今的店面。
在店铺彻底隐入浓荫后，她放大照片，看到了忙碌的何韵清。
然后她很轻地叹了一声。
……方乐之说得对，现在住的那间城中村确实太脏太小了。
小杨把文渚送到地方时，中介还没有到。
文渚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才看见一位内里穿着白色短袖的青年匆匆过来，确认了文渚的身份后，他连忙道歉：“对不住了文女士，我也没想到今天地铁中途临时停车停了十分钟。”
文渚笑笑：“没事，我也没等多久。”
因为刚才路过了自家店，她现在心情很好，面上的笑意都是一股子轻松愉悦。
中介看得一个愣神，听见文渚问：“往哪走？”
他反应过来，被文渚的情绪感染，忍不住也乐呵道：“文女士，我们往这边走……”
中介一连带文渚看了几个房子，文渚最后选了第三套。
这个小区建成的年份最近，而且两室一厅一卫，跟之前的老破小比起来，空间大采光好，最重要的是，离他们家的小店也近，走两条马路就到了。
美中不足的就是户型算不上很优越，屋内的设施半旧不新，部分墙面有点返潮，而且楼高人多，等电梯会很慢。
“房租还能再少一点吗？”
中介面露迟疑：“可以，但应该少不了太多……最多也就每个月少个一两百块钱。”
沉思片刻，文渚点点头：“你把房东的电话给我吧，我试试。”
“哎，这……”
文渚笑眯眯地打断他：“放心，我不会跟房东谈生气的，中介费也不会少你。”
文渚最后还是自己跟房东谈起了价钱，她软硬兼施，在一番被磨炼出的高超砍价话术下，成功砍掉了五百块的月租。
她租期半年，这一砍就是少付了三千块。看合同的时候，中介还有点沉浸在文渚战果的余韵里回不过神：“没想到您那么会砍。”
文渚气质出众，一举一动都透着股难言的优雅，他本以为这种人不会太食人间烟火，没想到居然……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文渚将合同拍照发给方乐之，不以为意：“也是没办法。”
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挥霍不起冤枉钱了。
手机上，方乐之回了个ok，说律师确认了合同没问题，文渚说“那就行”，然后爽快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几套房子离得不算很远，加上中介确实业务合格，对房子的优缺点都记得很清楚，文渚也不是磨蹭的人，所以他们一上午跑东跑西，现在时间也才十二点多。
请中介吃了午饭后，文渚干脆步行去了自家的小店。
中午吃包子和粥的人少，店里没什么人，看到文渚后，夫妻俩人显得有些惊喜和意外。
“呀，宝贝怎么来了，那么快就从朋友家回来了啊？”正在整理小料台的何韵清关心询问。
文渚昨天没回家，跟他们说的是去方乐之家过夜。此时迎着母亲的问候，她面上也不见一点心虚：“她家住着不舒服，我就回来了。”
何韵清摇头失笑：“你这孩子……这话可千万别对乐之讲。”
岂有别墅还没老破小住着舒服的道理。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在我妈面前讲。”文渚笑应道。
又从后厨拽出正在备料的父亲，当着夫妻俩人的面，她拿出刚签好的合同，邀功般微笑道：“爸妈，我今天把租房合同签好了，我们这几天就可以准备搬家了。”
这家让在场的其余两人都措手不及，文伟成愕然：“等一下，你刚刚是说，租房合同和搬家？”
“对，就搬这附近，xx新村。”
“……你自己就已经租好了？”
何韵清也是愣了一下，她拿过合同，仔细看了看，忍不住低呼出声：“这么贵呀，这租金是现在的三倍。”
文渚今年已经26岁了，但何韵清总还是习惯叫她宝贝。因为心疼房租，她嗔怪道：“就是说啊宝贝，你租之前怎么也没跟我们商量一下。”
这次的先斩后奏似乎不受认可，但文渚并不慌张，她掰着手指头给他们算：“现在住的地方又脏又乱又小，还不怎么安全，都能听到楼上住户的呼噜声，也就便宜这一个优点了。”
“而新房子采光好、空间大、小区干净还有电梯，离这也就两条路远，虽然租金多了点，但提升的体验可不止三倍，这还不好吗。”
文渚微微笑着：“爸，您之前不是老跟我说该花钱的时候可不能省吗，租房子可不就是该花钱的时候。”
“但是这也……”文渚扯起了大旗，文伟成一噎，“再不好，这几年我们也凑合住过来了。”
文渚摇摇头，目光落在何韵清这些年因为干活，而关节粗肿的手指上：“我见不得你们凑合。”
她说到最后还带了点撒娇：“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我现在小有名气了，工作室每个月卖首饰也没少赚钱，这点房租还是出的起的，你们放心吧。”
也许是血缘当真奇妙，他们一家三口已经七年没有团聚了，但他们又好像从未分开过。
时间的跨度被轻易抚平，他们还是把文渚当成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