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手中的笔,然后转身去了后门处,上楼的江大公子昨日就觉得这老板不是一般人,本来不太确定,但是今天肯定了,寻常的百姓见到了官家老爷,哪一个不是点头哈腰,恭敬的跟条狗一样,这丹青楼的掌柜非但不行礼,还视而不见,偏偏这城主也不在乎,这就有意思的很了,上了二楼后,江渊敲响了杨清照的房间门,他决定等一会这城主再回来的时候,好好问问这丹青楼老板的来头。 在此处准备将天花治疗作为正经第一站的江渊与杨清照沟通了一番,后者对于设立救灾点的建议提出了很多问题,这些都是江大少爷不曾细想的,皱着眉头陷入思考,江渊觉得有些事儿他想的确实有些简单了,若是真的走上这一路都这么干的话,那无异于踩着临安城抽李清平的巴掌,这种事不是不能做,只是后续可能会引发不少的麻烦,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先不搞这一手,哈林城死的人已经有小一万人,城中虽然哀嚎,但还没到吃不上饭的地步。 杨清照忽然摸向了江渊的眉心,后者一激灵陡然回神。 “不要每天把民族大义压在自己身上,你不是天子,也不是济世救人的菩萨,天下百姓那么多,你自己动手,什么时候才能救过来,爷爷之前总是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味地追求什么到了最后反而什么都得不到,反者道之动,饭要一口一口吃,你总是逼着自己将该做的事情做完,让自己整天忧愁满怀,你都不想想我们看在眼里,也疼在心里呢” 杨清照像个姐姐,食指在江渊眉心婆娑,后者有些没缓过神来,但这种感觉并不差,甚至他觉得自己身上背负的压力都轻了些许,抬头对视杨清照,江渊轻轻拿下来她的手,轻声道:“我知道了” “江渊,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一天不见了,你会不会想我?”杨清照忽然没头没尾的冒出来这么一句,江渊拉着杨清照的手臂道:“你怎么会不见呢?” 杨清照没有说回答这句话,而是瞪着两个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江渊,后者招架不住,点了点头道:“一定会的” 她展颜一笑,然后挪了挪位置,靠在了江渊的肩膀上。 哈林城主的办事效率很高,出去没多久便带着一堆人重新回到了丹青楼,在其后面跟着的是十几个头戴儒巾的男子,脸上个个写着不情愿,看样子是被胁迫来的,旁边的将士刀已出鞘,这些个救死扶伤的郎中们双手交叠笼袖,很是无可奈何。 马上的哈林城主到了丹青楼门前,就着急忙慌的下来了,提了提官服就大步流星的朝着酒楼内走去,人未出,声先至。 杨清照突然红了脸,然后起身就朝楼上走去,江渊悻悻然的收回抱着的手,心中暗道:‘哈林城城主没有眼色’ 绯色官服的中年城主走进之后,就像江渊说明情况,一共来了十七名医师,都是城里名声不错的,现在都在门口候着,请江渊前去看看。哈林城主说完之后就抬头瞧江渊,后者却一直黑着脸,哈林城主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能拱着手继续沉默。 “走吧” 不识趣的城主让江渊破了防,摆摆手他离开座位,绯色官服中年人一身虚汗,他还以为这位巡抚要临时反悔,撂挑子不干了。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门外,十几个郎中已经站成了一排,有老有少,年纪最小的估摸着也有了三十岁左右,最大的已是两鬓斑白,虽然年纪相差甚大,可那股子郎中味儿,几乎都差不离,这些人在江渊出酒楼时还在议论纷纷,但当他走近之后,他们似是商量好的一般,都闭上了嘴,显然,面前的白衣公子被他们认了出来,江渊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被认出,看着这些个浑身都是中药味儿的郎中,不管他们是医者仁心,名满杏林之辈,还是黑心开药,欺诈奸佞之人,他都一视同仁很正经的给众人抱拳行了一礼。 “江世子,这可使不得啊!”年纪最大的那名郎中忽然从冲了出来,伸手就去拉江渊,其他的郎中面有惭愧色,似乎有些不舒服。 “老先生,这是你们应当受的,若是你们这些救死扶伤之人都不受礼,那这南清的规矩可就要乱套了”江渊起身客客气气,老人忽然老泪纵横:“可惜将军不在了,不然还能看看公子这懂礼知节爱民如子的一幕” 老郎中说完这句话,后面的十几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哈林城和江澜其中的恩怨牵扯,江渊并不清楚,所以他只是恭谦的笑了笑道:“诸位不必伤感,这世间去留,谁都做不了主,如今天花肆虐,救民才是大事,大家应该都看过了天子昭告天下的檄文,这次请你们前来,便是教会诸位治疗天花,还请诸位随我前去临时搭建的治疗处” 有了老郎中带头,众人的抵触情绪也消失不见,矮小掌柜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等众人一同远去,他忽然道:“这人心肠倒是不作假,也至于向上面说说,求求情” 城外无人之地,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在挥剑,各自稍微高点的那人不断重复一个动作,而矮一些那人则是照葫芦画瓢的模仿,虽然形似,但在神韵之上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霍言对于剑的掌控近乎为神,这一点从江湖人给他的名号便能够看出来,陈安邦是有点资质的,但不多,对于霍言来说,这种学习水平实在太差,若不是答应了自家少爷,他还真不想教这个榆木疙瘩。 简单的一个撩刺式陈安邦就要学习很久,霍言看着看着就不忍直视走到一边去了,他怕一会忍不住,一剑结果了这个笨蛋。 “剑神,我这样对吗?”陈安邦拿着木棍一脚前,一脚后,一手持剑直指,一手呈托月状负后。 “不对,你现在对于剑没有足够的了解,我本想直接让你接触剑招,早日登堂入室,可这对你来说,显然是有些着急了,今天就到这里,明天我会针对你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届时你先把底子打好,这一路上时间还长,应该是够的” 霍言从一块石头上站起身来,然后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尘,陈安邦收起木棍,脸上有些沮丧,他只要一瞧见霍言的剑,和头上的剑穗,就忍不住的联想到下雨那天,这让他心乱如麻,却又不知如何表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