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无法遵守晋文帝的命令,哭着冲进宫中要见母嫔最后一面。 她是公主,坚决要进宫,也无人敢拦,竟让她一路冲到了未央宫。 “父皇,父皇!为什么不让儿臣见母嫔最后一面?父皇,父皇!您真的不要儿臣了吗!” 晋文帝在殿内听到,皱眉道,“谁放她进来的?” 魏连英赶忙道,“公主万金之躯,她要闯宫,哪有人敢拦。” 晋文帝微微眯起眼睛,“出去告诉她,再有下次,她的公主封号就没了。” 魏连英吞口口水,到门口将口谕带给万华公主。 万华公主悲痛欲绝,“魏公公,您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您一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就行行好,告诉我吧!母嫔到底是为什么而殁,又究竟是犯了什么错,以至于死得这样不明不白?连副全尸都没有,连个排位都没有!” 她越说越痛,扯开嗓子大喊道,“父皇,您不解答儿臣的问题,儿臣就在这里长跪不起!儿臣不服,儿臣不服呐!” 天空飘起瓢泼大雨,跪在地上的万华,从高高在上、金尊玉贵的公主,一日之间,跌落成一个孤儿—— 母嫔死了,父皇也不要她了。 她情绪崩溃地趴在地上,“父皇,您出来,儿臣想见您!” 魏连英急得跺脚,“公主,您这是何苦!” 万华推开他,“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为何这么难?我什么都可以接受,只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着了父皇的厌弃!” “父皇,求求您开恩,儿臣想您了!” 殿内的晋文帝,心乱如麻。 一介贱婢,鱼目混珠,成了他的妃嫔,生下了这个他千疼万爱宠大的公主。 贱婢已死,他却还不知怎么继续面对这个女儿。 轰隆隆! 一声惊雷炸过,雨声愈发大,哗啦啦打在地上,也打在了晋文帝的心上。 他迈开脚步,想出去将女儿叫进来。 还没到门口,却远远瞧见冯红雪飞奔过来,一把抱起万华公主。 “公主,雨大了,先回家吧!” “不,不!我要找父皇问问清楚!否则我不会甘心!” “皇上一定有他的苦衷,咱们不要在这个时候给皇上添乱,等皇上想见你了,定会召你入宫,乖,我们回家,你这样淋着雨,肯定会生病的!” “母嫔都没了,我连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了,生病又算什么!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万华哭得好大声,可是雨声终究比她的哭声更大,瞬间就将她的声音吞没。 “你还有我!”冯红雪咬住她的耳朵,认真说道,“不为别人,为了我,你也要坚强起来!走,我们回家!” 万华一下子顿住。 是啊,她还有他。 他是她亲自选的驸马。 婚后,他们很恩爱。 虽然什么都变了,可是她还有他。 见她停止了哭闹,冯红雪迈开大步,将她直接抱出了宫。 望着两人背影,魏连英长叹一口气,“还好有驸马。” 话音刚落,却发现自己身边站了个人,扭头一看,不是晋文帝是谁,吓得差点跳开。 赶忙将伞撑到晋文帝头上,“皇、皇上!您怎么出来了!雨大,别淋湿了身子。” 晋文帝没说话,负手看着那两道在雨中越来越模糊的身影,淡淡道,“朕对公主太过绝情了吗?” 魏连英是知晓一切的,自然是拣好听的劝道,“公主殿下对她母嫔的事情一无所知,听封大人说,那制毒的配料,还是公主带着封小姐发现的呢。罪不及子女,更何况,公主也是皇上您自己的骨肉……” “放肆!” 晋文帝打断了他。 魏连英立刻自掌一巴掌,“奴婢该死,奴婢多嘴!” 晋文帝转身往里走去,再没回头看过一眼。 估摸着晋文帝听不见了,魏连英撇撇嘴,低声嘀咕,“心里明明还是很疼公主的,何必非要把气撒到她身上呢……” …… 八月初二是高祖的八十冥寿。 东秦重孝,为表对高祖的孝悌,也证明自己如今坐在这个位子上,乃是天选,晋文帝宣布,整个皇族宗亲与朝中大臣,一起去皇陵为高祖庆祝冥寿。 此乃皇室盛举,六部协作,紧锣密鼓地准备了大半个月,终于到了初二这日。 一大早,队伍便浩浩荡荡朝东城的皇家园陵赶去。 为了锻炼慕懿的能力,提高他的威望,晋文帝让他带着一排十个金羽卫,骑马走在最前面。 晋文帝的车辇紧随其后,左右也是金羽卫、禁卫军保护。 后面则是宗室皇亲,再后面才是臣子。 此时天气炎热,鸣蝉高叫。 这么正式的场合,大家穿得亦都庄重,早就热得满身馊汗,纷纷心想: 皇上可真是会折腾人,江山都稳坐二十载了,谁还在乎他是怎么把皇位搞到手的? 何必搞这一出累大家? 快到陵园外,路两边终于有了树荫,也有了些微风,众人擦擦汗,心想长城走了一半,再坚持坚持就要结束了。 就在这时,陵园内冲出两匹快马。 两个侍卫脸色如铅灰,跳下马背,跪到慕懿的马匹前。 “太子,皇上,大事不好了!” 慕懿蹙眉,“什么事这般慌张?” 两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