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办事,我自会保住他的命。”
-
除夕夜的第二日,钟离笙醒来时,楚北川已一早就去了军营。他们睡在一个屋里,却不在一张床上,楚北川睡在软榻上。
钟离笙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她是愿意的,认为夫妻之间行那床第之事是一种责任。可新婚夜她睡过去了,事后楚北川也没提,她一个女人就更不可能提了。
于是从新婚到现在便一直这般,她睡床,他睡榻。
洗漱完毕,小兰才刚为她绾发好,前院的看门小厮就跑到了她的院子说沥驸马来拜访。
钟离笙匆匆收拾好就朝大堂去,一进去就沥清酒一脸愁容地坐在右边第一个宽椅上,他此行仅带了两个一男一女的随从,看着模样等许久了。
她走上前,“楚川去军营了,你要见他可能得晚些。”
沥清酒不知在想些什么,闻言醒了过来,起身,“无妨,他在不在都没事,我之前同他说过了。”
说着,他侧头对他带来的那个绿衣女子勾了勾手臂,她低着头走上来。
钟离笙觉得此女有些眼熟,在脑中回想才想起来,之前长公主寿辰,刘黛让她送酒之时,此女有帮过她,好像是叫平儿。
钟离笙上下看了看。
只是比起之前,她要圆润许多,尤其是腹部似乎还微微凸起。
平儿走上前,沥清酒转着眼球看了一眼平儿,上下唇张了又张,良久才道:“定王妃。”
“你唤我名字便可。”
沥清酒快速点头:“好,你是楚川的妻子,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他指着身旁的平儿,“这是我府内的一个女婢,此前不知与谁有染,现怀身孕。”似是觉得羞耻,难以言说,他神色复杂地停了一下,须臾,继续:“但我与瑶儿自成婚多年也未能有孩子,于心不忍。你也知道,皇家对这一方面管得极严,若是一不小心宫里的人知道了,平儿与她肚子里的孩子定然活不了。”
他说到这里,钟离笙明白了。
“所以,你想让她呆在定安王府,直至孩子出生?”
沥清酒点头,诚恳地望着她,眼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乞求。
钟离笙看不明白,是真的看不明白。
一个婢女怀孕,若主子怜惜,找个别院养着便是,为何这般小心翼翼,还要他亲自送来?
“可以吗?”沥清酒见她久不说话,有些焦急。
钟离笙拧着眉看了他一眼,应:“自然可以。”目光投向始终不敢抬头的平儿,“只是不知她......几个月了?”
“六个月!”沥清酒忙答。
钟离笙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好。”
“定安王府自从表亲们都走后,诺大的府里就没多少人了。她往后就住在我的院子里,起居一起照顾了。这样可行?”她又想了想,“若是驸马觉得不妥,等年后开市了,我派人出府再买些人回来专门伺候她。”
沥清酒:“你看着办,只要她能平安产子就行。”
钟离笙:“......”
说他关心,她好像也不是很关心。可说他不关心,满脸又写着:我很担心。
“那等年后...”
“奴婢......”
平儿小而稀碎的声音传来,说出了进屋后的第一句话。
“奴婢跟在王妃身边,伺候王妃。”
沥清酒好像还想说什么,最后又不说了,潦草说了一句,“便就这样吧。”然后朝钟离笙告辞,匆匆带着另一个随从离开了。
平儿始终低着头,哪怕在说话的时候也不敢乱动分毫。自沥清酒离开后,钟离笙的视线就落到了她身上,平儿只穿了一件很薄的衣衫,连一件披风都没有,脸冻得裂开,指尖冷得发红。钟离笙二话不说将自己的披风接下来披到她身上。
在披风搭上肩的那一刻,平儿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红着眼张惶地抬头望她,推拒着就要拂开她的手。钟离笙却立马制止她,强势地收拢披风,系上绳。
“既然要跟我,那就听我的话,我让你系上披风,你就要乖乖系上。明白了吗?”
她说着说着,就看见平儿眼角落下来一滴泪,然后重重点头,又低下头,不敢看她了。
钟离笙还记得,这是个笑起来很可爱,很乐观的姑娘,怎么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
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傍晚,当天便最后一抹彩霞消散于天际之时,楚北川带着一身寒霜回来了,可进屋的第一句不是向往日一般问她今日过得如何,而是劈头盖脸吼了一句:“沥清酒带来的那女婢留在府内的事情是你点的头?”
钟离笙为他倒热茶的手一抖,一脸疑惑地放下茶盏,看着他,“是。”
“你为什么答应?!”
不是你先答应的吗?!
可她没有这样说:“沥清酒亲自上门,又是鲜活的两条生命,我自然要答应。”
楚北川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再睁开。
“那女婢身怀有孕,已经显怀!你信不信明日花街柳巷就会传出定安王养外妾,怀有身孕带回府内之事?!”
届时说什么的都有,说定安王花天酒地,宠妾灭妻,定安王妃不受宠迟早被废!
“那有如何?”
可她从不在乎世俗的目光,否则也不会一口应沥清酒。
“那有如何?!”楚北川气笑了,“你难道不在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