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现在,其实汀晚小时候受到的那些待遇算是让人看了更难受的。
汀晚的整个童年,一半阳光照耀,沐浴在温暖和自由里,而另一半却是被锁在一望无际寒冷的黑夜里。
在汀晚出生十个月,晓春就和林洋一起去广东那边打工了,最开始是说的为了养大她,可是他们出去七年,打回来的钱并没有多少,也很少打电话回来问汀晚的情况,只有过年回家几天,但在汀晚脑海里已经翻找不出相关的记忆了,后来决定回家久居时,两人回来后面还牵着一个走路蹒跚,白白嫩嫩的林汀珉。
七年里,每次丁母接到电话聊了一些家常里短之后,刚要提到汀晚的近况,她就说来工作了,于是草草挂断。
在汀晚的整个成长生涯,林母林父参与的甚少,唯一参与的不多的地方,记忆里都是面目僵硬,在他们的言语眼神里感受不出半点温存,在汀晚遇到欺负或者困难的时候,他们做的不是好好安慰一下,反而是第一时间说汀晚不对。
那时候年龄还小的汀晚哪里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对待自己啊,他们明明是自己的父母,自己是多渴望在难受委屈时得到一点母爱父爱啊,但却并没有得到一丝。
前半段阳光洒满的日子,都是汀晚和外公外婆还有一只狼青犬一起度过的。
那只狼青犬浑身青黑,是个混子,外婆他们取名:青虎。老一辈的人家里养只狗都是为了让它来看家护院的,所以也没有那么讲究,只要它是大型犬,见到陌生人闯进家门要凶恶的拦住来的人,能看住家就可以了。它虽然是只雌性犬,但是每次在村里和其他狗打架,她都从来没有打败过。
它是在汀晚满一岁左右的时候外公带回家的,带回家的时候小小的一只幼犬,所以它也相当于是陪汀晚一起长大的。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它不叫这名的,叫青青,后来有一次跟着汀晚外公上山农作,跟着后面压着尾巴,一扭一扭可爱的不行,但那次去也是它第一次外公让她跟着去山上,外公在忙,它自己就在一边玩,汀晚外公忙活的差不多了,停下来歇口气,喝口水。
就习惯性的超旁边唤了一声青青,平日里只要是有外公在的地方,它都跟在脚边,走不远,即使见不着了,只要一唤她的名字,她马上就屁颠屁颠的跑到跟前了。
可是这次唤了好几声,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汀晚外公以为她跑哪里贪玩掉那些坑里或者是田坎下爬不上来了,因为当时她也小,都还没人膝盖高。
于是汀晚外公就扛着锄头在可能困住她的地方,结果找了半天,还是没能找到,山上杂草丛生,她的毛发又是青黑色,稍微进一个能盖过她身体高的草丛就不见影了。
汀晚外公都已经在心里想好了回家之后要怎么跟外婆交代了,但就在下山到一半的时候,听到草丛里冒出稀稀疏疏的声音,他朝出声的地方走近,就看到在半人高的辣椒丛里躺着一只浑身青黑的小狗,草上面还有血迹,青青的嘴里叼着一条比狗身长一倍,没毒的乌梢蛇,蛇也缠着她。
汀晚外公也一时分不清到底辣椒丛上面的血是青青的还是那条蛇的,来不及犹豫,他就拿起锄头看着位置砸了下去,蛇被砍成了两半,青青松口,跑到了外公的跟前。
汀晚外公把蛇弄死后,把青青装进背篓里带回了家,回家后汀晚外公外婆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下青青浑身上下,发现这家伙身上完好无损,没一处伤,当时看到那些叶子上有血的时候,汀晚外公火气一下子就窜上来了,嘴里咒骂了一句脏话,把蛇弄死的时候也满是怨恨在里面。
但是看到青青身上都是好的时候,长吁了一口气,吊着的那颗心总算是回到了肚子里。
后来看她小小年纪如此英勇,在汀晚外公发现她的时候其实她已经和那条蛇搏斗了很久了,蛇已经快要噶了,但她却还斗志昂扬的,像老虎一样勇猛,就索性把她的名字改成了“青虎”。
霸气而贴切,她也是没有浪得虚名,在后来每次其他动物上前试图挑衅的时候,都没有让来者捞到好处。
-
小时候汀晚外公外婆经常出去劳作,有时候天气状况不太好的时候,三岁前都是把她弄个背带捆背上劳作的,三岁以后,就把她放在家里,让青虎守着。
三岁的大型犬,体型已经长得很魁梧结实了,光是在那里一站,很多打门前经过的,也都畏惧威严,往旁边小心翼翼的绕道走。
汀晚经常和青虎玩的不亦乐乎,在庭院里捉迷藏,汀晚有时候找不到青虎,就开始坐地上哭,青虎一听到小主人哭声,就急匆匆的跑到了汀晚跟前,以为她的小主人遇到了危险。
她们的快乐的身影在田间,在院里,在屋后奔跑追逐,她们的笑声在小小的乡村田野间回荡,绕过山间,环绕进云层,在汀晚的童年里留下了欢快的小脚印。
汀晚小时候因为外婆外公都是任由她的天性,她玩心重,有时候和小伙伴们玩上劲儿了,到了饭点也不想归家,汀晚的外婆就经常去那几个他们经常玩耍的地方寻她回家。
那些日子里的她是真正的自由,像自由自在奔跑在旷野里的马儿,没有烦恼,也不被拘束。
有些时候汀晚偶然回想起来,嘴角也是荡漾着甜蜜的微笑,要是那样的日子是一直保持下去的该多好。
冷暖有外公外婆照料,欢笑有伙伴青虎围绕。
那时候的天是蓝的,山是绿绿的,从山间环绕吹进人脸庞的风是温柔的,记忆里有烟囱会冒出黑黑白白的烟,绵绵软软的去和云层会晤。
有门前的小溪被草丛围起来,夏天小溪有小鱼小虾,小脚丫在里面轻点,是凉凉的,会有其他人家在溪边洗衣服冲过来的洗衣泡泡。
有晨间初醒听到窗外树梢上停留聚众商量的鸟儿,每种声音都清脆悦耳。
有山上种植的果树一年四季都有成熟的,攀上它们的腰肢,拦过它们的脖颈可以摘到整颗树上最大最甜,长势可人的果子。
......
但是怎么可能一直会这样快乐呢,都说了,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事实如此。
苦涩也开始用阴险狡诈的手段开始渗透进她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