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帐帷幕从房顶落下来,房间四角的烟勾勒出泽仁堂医馆的模样。 沈玉娇在伙计的带领下走进来,坐到了他面前。 猛然间,沈玉娇向他扑过来,伸手想要拉开他面前的纱帐。 他下意识催动内力,试图震开她想要一探究竟的手。 但是他失败了,他的手臂被沈玉娇反手握住,挣脱不得。 他大骇,连连后退几步,却惊动了边上的帷幕。 一瞬间,那些纱帐化作烟雾,向四周飘散开来。幻境消失,牢狱冰冷的砖墙重新显现。 傅九霄冰冷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 “你,你们这是什么——” “看来和神医离我们还差得远了,你不过是会些小把戏,”傅九霄冷笑,“挣扎了这么久,是想保住你的师父吧?” 神医的眼睑颤动了下,尽管很短促,但傅九霄还是捕捉到了。 “传信给我的手下,说能解蛊毒之人,是你的徒弟吧?” 这次,神医彻底沉默了,就算再牙尖嘴利,也多说不出一个字。 傅九霄一撩衣袍,重新坐下:“你们这群人,倒是很有师门精神。你放心,我暂时不会让你们死。” 他摆摆手,示意手下的人上来处理。 “只要不弄死,随你们怎么做。”傅九霄说罢,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肆九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老大,我们多审一会儿他必然招供,为什么要直接上迷境香?” 傅九霄的指尖一直点着腰间佩剑的剑柄,过了许久才反问道:“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宫里逃出来的小太监,还顺手搞了点龙涎香出来。” “他是年轻,可不算小,”傅九霄缓缓说道,“你都跟我这么多年了,还天真得很。” “进了我们诏狱,哪有不招供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傅九霄没忍住,在他脑门上狠狠敲了下:“你就知道拖,拖久了还有我们锦衣卫的事?” “怎么,还有人能被从诏狱捞出去?” “你当锦衣卫是天啊?明乐宫天天对我们虎视眈眈。” 肆九不满地啧了一声:“那群阉人,不过有点权利罢了。不过我们这个小太监,若是宫里逃出来的,明乐宫该和我们站在一边才对。” “明乐宫里权利交错复杂,不要掉以轻心。” “我才不怕!”肆九的声音在阴冷的长廊中回荡,“对了,老大,你在迷境香中探到了什么?” 傅九霄沉默片刻,才答道:“我还要再做确认,你先别声张出去。” “这段时间,保护好玉娇,”他看着肆九澄澈,闪着天真的双眼,嘱咐着,“你从小就跟我,我最信任你。” 在回家的马车上,傅九霄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 今日迷境香一探,他得到了太多信息。 之前在石门城中,沈玉娇定然是受到了他这一击,导致经脉内息紊乱,加速了蛊毒药的吸收。 而今天,一模一样的情景再现,要不是他反应快,已经在一招之内就被搅乱了内息。 尽管沈玉娇身为医者,但她对于他们这些习武之人却一无所知,自然难以察觉到身体的变化。 经过今日一交手,他基本可以确定,这名神医从何处而来。 如此阴柔又不易察觉的内功,只有两个地方才会有。 司礼监或神宫监。 他与当前司礼监的掌印大太监世元切磋过,知晓世元用的便是相似路数的功夫。 但世元的更霸道,攻击性更强,企图在一招之内就彻底震碎对方的内息脉络。 和今日神医所用有本质上的差别,神医的更加绵柔阴险,以一种不易察觉的力量侵入身体。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神医的武功确实来自于当今司礼监,但他自己悟出了自己的特点。 二是,神宫监中那些隐退调职的太监中,有人拥有使用这样的路数,并传给了神医。 傅九霄想到了提到神医师父和徒弟时的情景,看来他的功夫来自他师父的可能性极大。 那司礼监的嫌疑就小了,尽管世元一直都看他们锦衣卫不顺眼,但不会没脑子到这种程度,公然出手,再把人送到他们手里审讯。 可如果是神宫监…… 很多以前举足轻重的人都在那养老,那其中的有些人,大太监世元恐怕都不敢惹。 再加上锦衣卫本就是受制于明乐宫的青所,而神宫监中,正有上任青所的统领。 为什么这样的人物,会盯上沈玉娇? 看来,一定要解开她的身世之谜。 “大人,傅府到了。” 马车停稳后,傅九霄依旧气压低沉,府里的人见了,甚至都不敢和他问好。 已是深夜,沈玉娇和承安都已熟睡,傅九霄看着他们二人的脸,眉头终是舒展了点。 不管如何,他都要保护好他们。 而在锦衣卫诏狱的深处,关押神医的牢房中,突然造访了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 憔悴的神医抬起头,看见来人有些惊讶:“你是谁?”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要需要知道,有我在,你和你的徒弟都能出去。” 来人的铁面覆盖住了全部的脸,声音沉闷,带着摩擦沙哑之感,明显不是他的原声。 “你是锦衣卫的人?”神医发出了低笑,“没想到你们并不是牢不可摧。” “是,也不是,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了。” “你也是……师父手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