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娇第一次一个人进宫,尽管宫中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已经非常熟悉了,但是当需要一个人面对时,她还是觉得这里有些冷漠得可怕。 这次引路的宫人没有将她带往宸泰殿,而是这儿去了皇上的御书房。 她已经十几年没有踏上这排台阶了,在这一瞬间,记忆突然又涌现了出来。 遗落在康兴帝桌上的鎏金香囊,并不是她不小心忘记的,而是一个小丫头在无奈情况下想出的办法。 当时只是想告诉康兴帝,让父王小心一些。 年仅四岁的她也没想到,这样的举动会改变那么多人的命运,这其中也包括了她自己的命运。 “来的还挺快。” 当沈玉娇整理好思绪走进御书房,便听到了庆安帝祁霍熟悉的声音。 御书房中已经站着几个人了,有新晋的状元康逸安,还有几位鬓发苍白的老人,以及她最熟悉不过的“亲人”,沈老二。 “今天是科举放榜日,想必妹妹你也没怎么睡吧。”庆安帝笑着问沈玉娇,带着捉摸不透的神情。 沈玉娇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完美笑容,稳住声线回答道:“街上那么吵闹,想多睡会儿也是不能了。” “不过你从小睡眠就比朕好,这几日反而是朕没睡好了。” “不知陛下召臣妹来,所谓何事?”沈玉娇烦死了这样的寒暄,直接痛快地切入主题。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沈老二,但他却一副不知道发生何事的样子,无辜地看回去。 沈玉娇也上下扫了几眼沈老二,他穿着的衣服裁剪得体,一看就是上好的布料。 沈老二肯定是为了展现重视,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套。 她在心里哼了一声,京城的裁缝不便宜,做这一套衣服不知道要江小梨多做多少活。 “怎么了?他有什么问题吗?” “长公主殿下,这位科举金榜有名者,和您有一定的亲缘关系吧。” 说话的是沈玉娇不认识的一位老者,白发苍苍的样子,看起来很有名望。 见到沈玉娇皱眉的样子,庆安帝马上补充道:“他是郎太傅,朕小时候就跟在他的身边教养,那个时候你已经不在宫中了。” “原来如此,”沈玉娇点点头,“他确实和我有些关系,不过那又如何呢?又不是我让他去考试的,科举的结果也不是本公主能够决定不是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位都交换了下眼神。 只有康逸安不同,他只是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沈玉娇。 “确实不是长公主殿下您能决定的,”郎太傅重新开口说道,“但这件事我们不得不考虑,毕竟这关乎到了朝政的平衡。” 沈玉娇很想放声冷笑,但是考虑到她不能太过放肆,又克制住冲动,只是接过一旁小太监端过来的茶水猛地喝了一口。 傅家的两个兄弟都在锦衣卫中身居高位,她就不信傅九霄从未和庆安帝说过沈老二的事。 到科举正式放榜了才将她召进宫,这明摆着是要她在各位朝廷重臣面前表明一个态度。 明明只是想在京城中开医馆做生意,带着福寿村过上平淡的好日子,为什么这些麻烦事偏偏都要找上门来呢? 沈玉娇抬眼,冷冷扫视了一圈,语气不卑不亢:“各位,想让我表达什么意见呢?殿试由陛下批阅,我不会有异议。” 考虑到影响,沈玉娇还是放弃了用“本宫”这个称呼。 至少在这些朝廷重臣面前显得不那么居高临下,还能在庆安帝心中博一个好感。 “老臣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和陛下商量后,觉得还是有必要问问殿下您的遇见,给这位封个什么官为好。” 这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沈玉娇在心中连连冷笑,但脸上的笑容依旧漂亮自如。 “陛下,臣妹并不了解朝政,恕臣妹给不出任何意见。” “上次元宵宫宴,你说的不就很好吗?随便说说,朕又不会怪你说错。” 沈玉娇心中一惊,庆安帝和往常一样,笑容亲切温暖。 可她总觉得在这笑容 沈老二更是笑得开心,看到身份已经高高在上的妹妹受到这样的针对,他比科举高中还开心。 沈家兄妹的情谊,早在他们被赶出福寿村的那天就已经无影无踪。 这么拖延下去也不是办法,沈玉娇发现,现在所有在场的人都盯着她,等着她说出点什么。 她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陛下就请恕臣妹无礼了。” “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臣妹还是那句话,不应该让品行不端之人身居要职。” “什么样的是品行无端之人?凭长公主殿下一面之词,断送了一人的前途是不是不太好?” 说话的人是个中年男子,沈玉娇并不认识,但是她却从那人的眼神中感受到了莫名其妙的敌意。 奇怪得很,自己都和他没有交集,这个男人为什么要突然跳出来反对她? 沈玉娇正准备反驳,一道温润的声音却抢在了她的前头。 “蔡大人,什么叫做一面之词呢?殿下与他朝夕相处了十几年,说的话参考一下更好吧?” 这是那个出门就会迷路的文弱书生康逸安? 沈玉娇肃然起敬,这番话态度态度强硬,但又说得委婉,难怪庆安帝对他又欣赏又提防。 “蔡大人代表着大理寺,代表着公平公正,”康逸安继续说道,“如果不信锦衣卫的报告书,那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了。” “锦衣卫和她是一心的!傅九霄作为长公主驸马,还有不帮着说话的道理?” “陛下,”沈玉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