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沈玉娇打算等到半荷与巫息来了赤城之后就继续上路,但她也没办法丢下丹蒙鹿带来的男人不管。 根据丹蒙鹿所说,他们二人是私奔了逃出来的,家在元江府那儿,一路逃到了赤城。 男人名叫夏久卯,是当地一家富户的大儿子。 家中早就给他指配好了婚姻,同是元江府另一大户人家的嫡长女。 爷爷年事已高,可夏久卯的父亲又是个不管事的纨绔子弟,所以全家人就等着他成婚后去继承家业。 但夏久卯早就与侍女丹蒙鹿心意相通,对继承家业也没兴趣,两人商量过后,决定直接出逃。 “明明少爷就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家里还有二少爷呢,偏偏什么都要找我们大少爷。” “那你们胆子不小,这都敢跑。” 沈玉娇并不全然相信这番话,丹蒙鹿虽然口无遮拦没心没肺,话中的逻辑不能细想。 既然家中希望夏久卯能够回去继承家业,又怎么会对私奔的他们赶尽杀绝? 何况,他们真的是元江府人吗? 沈玉娇看着丹蒙鹿挺翘的小鼻子,微黑的皮肤和脸上的雀斑,明显不是大周国原住民的特征。 薛正明的父母也都来自元江府,他也没有长成这个样子呀。 不过他们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也没人来找麻烦,沈玉娇稍稍安心了点,因为她也放不下心赶人。 那个男人受伤严重,至少得等到拆线的时候才能走。 原本想用可吸收的缝线,可是男人有些伤口太深,她担心会造成伤口感染或开裂。 伤口感染? 刚躺倒在床上准备休息一下的沈玉娇又跳了起来,真是的,她怎么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冲进房间的时候,丹蒙鹿正坐在床上,靠着男人和他说话。 “快起来,”沈玉娇赶紧去拉丹蒙鹿,“不能这么靠着,小心伤口被压裂开了!” “哇,对不起,我不知道!” “倒也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沈玉娇小声地吐槽着,一边准备注射器具,“下次注意点就好了。” “这是什么?”丹蒙鹿又好奇凑上来看,沈玉娇这个大夫用的东西都奇怪又好用。 “破伤风针,忍着点,可能会有些痛。” 夏久卯的胳膊一颤,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打落沈玉娇手中的针筒,但马上忍住了。 沈玉娇心中一惊,这男人的警惕心极强,刚刚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是下意识的杀意。 尽管收敛得很快,但那一瞬间周身的冷冽感,还是吓了她一跳。 “抱歉,”男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连忙道歉,“这个感觉我不太适应,没有被这样上过药。” 丹蒙鹿还是很好奇:“破伤风,那是什么?” 不该啊,沈玉娇沉思了下,中国古代应该已经有了破伤风这个名词了。 她思考了下,终于想起了另一个称呼:“可能你们那儿叫金创?” 这次,就连几乎没有过什么表情变化的夏久卯也神色微变。 “这可是绝症啊,少爷的叔父就死于金创病发,你们大周国已经找到治愈方法了?” 沈玉娇哑然失笑,这女子说漏嘴也太容易了。 在大周国的西南边,是和元江府接壤着的南琼国。 是一个比大周国小得多的国家,气候全年温暖宜人,盛产玉石珠宝,所以即便占地面积小,居民都过着优渥的生活。 看丹蒙鹿的样子,的确像极了南琼国的原住民。 “其实你就算实话实话,我也不在意,”沈玉娇笑看着丹蒙鹿慌张捂嘴的样子,“我只是个普通的大夫,对你们所有的纠葛都没兴趣。” 现下不是在京城,能不管的事还是少管为好。 丹蒙鹿很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想瞒你们的,只是,出门在外……“ “我理解,”沈玉娇点点头,“没事,我不在意这个。” 说着,她便打算走出房间,回到自己的床上再躺一下。 可丹蒙鹿收到夏久卯的眼神后,又追了上来。 “姑娘,少爷很想重金聘请你去我们家做大夫……”丹蒙鹿犹豫着,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 “你们不是私奔吗?怎么还要回家?” 沈玉娇愈发觉得好笑,就算想要瞒着人,好歹也把借口编得圆满点嘛。 “我,我……那毕竟是少爷长大的家,总归还是要回去的。” “不好意思哦,我实在没兴趣。”沈玉娇摇摇头,她本就是想远离这些纷繁的事务才离开的京城,一点都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了。 见沈玉娇果断拒绝了,丹蒙鹿也没有过多纠缠,又重新回到了夏久卯身边坐下。 …… 转眼间,半个月就过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拆线的日子,今天过完,他们终于可以继续上路了。 临行前,丹蒙鹿抱着一大堆东西来找沈玉娇。 大多都是些沈玉娇未见过的小吃干粮,想必应该是南琼国的特产。 “恩人,这些给你,你们可以路上尝尝。” “给了我们,你们怎么办?你们身上的钱不够吧?” 沈玉娇还不忘那晚上丹蒙鹿那晚在巷子里边哭边求人的场景,这十几天她也没出去找活做,钱是不会自己生出来的。 “少爷大概回去那边的铁匠铺做活,他力气大,肯定有人要的。“ 丹蒙鹿俏皮一笑,完全没有落魄之感。 好嘛,或许是个想要复仇的“铁匠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