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霄的手指也缩紧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咸平镇绝对不是表面上与世隔绝的小镇。 镇上的人既然不靠种地为生,那靠什么活? 有股凉意从脚下的泥土一直侵袭到头顶,他们这些路过的商队,才是咸平镇主要的生活来源吧。 “快去通知他们,我们必须马上走。” “可是施宗莫他们家怎么办?”沈玉娇停下了脚步,“留在这里……会死的吧。” 傅九霄叹了口气,他的确很喜欢沈玉娇总是为他人着想的性格,但这种时候,大家逃命都来不及。 不过,他以前身为锦衣卫时候的道,不就是行正义之事吗? 又怎么看着人无辜地死去。 “商队中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一旦闹起来引起镇民注意,我们所有人都不好脱身。” 傅九霄沉思了下,说道:“先让他们把孩子带走。” 薛正明也不在乎理由,他知道两个大人留下总是有原因的,他也不是他们的孩子,服从安排就好。 但承安却说什么都不想走,一听说又要与父母分别,竟小声地哭起来。 “带着吧,客栈的人知道我们是夫妻,如果不管孩子留下来,多少显得不正常。” “可是……”沈玉娇想不好该怎么做,“他只有四岁,几乎什么都不懂。” 但似乎也别无他法,他们只能将承安带在身边,尽全力保护好他。 编了个缘由给戴容飞,沈玉娇一家三口顺利地在客栈中又续了三日的住宿。 “客官,是喜欢我们这儿吗?怎么突然想多住几日?” 看着走回来的一家三口,客栈小二显得有些诧异。 沈玉娇的手在承安的额头上摸了下,用着担忧的口吻说道:“这孩子,突然有些发热,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只能等孩子病好了再说。” 客栈小二点点头,正准备离开,又被傅九霄叫住了:“我们商队中还还有一家没走吧?” “是的,不过客官你们现在恐怕见不到他们,我想着给他们送点药,但不肯开门,说是得了病怕传染给我。” “传染?”沈玉娇觉得奇怪,“那你也不怕吗?” “谁没个生病的时候啊,风寒感冒我们不照样得来客栈干活。” “这药先给我们吧,我们住得近,可以帮忙照应。” “也好,您是大夫,这方面一定比较懂。” 沈玉娇接过药包的手有了一瞬间的停滞,今早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并不大。 店小二当时在离她很远的地方忙碌,这也能听到? “阿娘,困困。”承安适时说话了,虽然不明娘为什么要让他装病,但他知道得乖乖照做。 沈玉娇赶紧抱起承安回房间,她不想再和这诡异的人多相处一秒。 命运好像就是在不断重复,上次住客栈时提心吊胆,本以为这次可以破除心魔了,没想到把阴影加重了。 承安乖乖地坐在房间中的床上,疑惑地看着警惕的爹娘:“我们为什么要回来?” “乖乖,你要不要先睡个午觉?”沈玉娇避开了话题,摸着承安的脑袋轻声说,“要不要听故事?” “好呀!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沈玉娇神识回到空间,假装从背后拿出了一本书。 随着她的讲述,傅九霄的神色越来越不对劲,只有承安听得津津有味,故事结束时还意犹未尽地拍拍手。 “你这真的是给孩子听的故事吗?一般人写不出这种东西吧。” 沈玉娇低头看向手中的书,那个明显有些年代的封皮上写着几个大字,《印斯茅斯的阴霾》。 她也是突然想到,咸平镇给她的感觉,就和克苏鲁神话中的这个鱼人镇一模一样。 承安却点起了脑袋:“我明白了,阿娘。” 也不知道他到底明白了些什么东西,但看他严肃的神情,应该是领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哄了承安乖乖睡下,傅九霄小心地用唇语暗示沈玉娇,问她要不要去施家住的房间看看。 他们小心地敲响了对门的房门。 里面完全没有动静,但就在沈玉娇打算放弃的时候,突然传来了虚弱的说话声。 “是谁?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呀!想来看看您的病好点了没有。” 沈玉娇故意没说自己的名字,她想看看对方的反应到底如何。 不出她的所料,对方停顿了好一阵,才接话道:“我们没事,不用担心。” “晚上要不要下楼吃饭?人多热闹点心情好,病好得也快。” “谢谢好意,但我们还是想多休息一下。” “那我陪你们说说话吧,闷在房间里多无聊。” 沈玉娇从自己的房间拉了把椅子出来,又把承安抱在怀里,就这么坐在对方的房间门口。 “你——”对方哽住了,没想到沈玉娇会有如此举动。 “我们一个商队的呀,你们家之前对我们也很照顾,我当然要陪你们聊聊天咯。” 她明显从对方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不受欢迎,但那又怎么样呢?有本事打开门来,大家当面对质呀。 又不说得了什么病,也不愿意找大夫来看,连药也不喝,说没什么阴谋她都不相信。 反正她也没有事情做,就这么相互耗着,看看谁先撑不住吧。 但对方的耐性比她想象得要好,承安都一觉睡醒了,房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玉娇说话都说得累了,对方除了一开始会回一两句,后来便连不耐烦的声音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