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怜双沉默地想着,手指无意识地绕着散落下的鬓发,嘴唇紧抿,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和我所想没什么关系了,”她过了半晌才出声,“他已经做好决定了。” 正是听了他的最后决定,她才发出了那声惊叫。 放在腿上的手指逐渐蜷缩,握成拳头。 好不容易才没有泪意,可现在一说,又觉得眼眶湿润。 她努力吸了吸鼻子,克制住想哭的感觉,一抬头,才发现面前二人都很安静。 哥哥正专注地盯着手中的茶杯,看他那样子,估计是想把杯底盯出一个洞。 而母亲也没在看着她,只看着桌案上的账本,一页接一页地翻着。 至于有没有看进去,只有母亲她自己知道了。 她掏出腰间的帕子,擦了把脸,以极轻的声音重新开口。 “柯家居心叵测,图谋不轨,企图对付姜家,却酿成大祸。虽然家人早已渡海离去,但不能没有人担这个责任……” 她的话音顿住,余光注意到,一直盯着杯子的哥哥突然抬起了头。 “官府说了一样的话,”姜彦宁接着她的话说道,“但他们下不了决断,觉得不能就这么抓了孟公子。” 他心里怀疑过关于柯家说辞的真实性,但不论怎么想,都是对孟鹤宇所不利的。 就算要造假,没有人会把事情往对自己没有利益的方向编造。 何况,根据官府来人所说,依照大周律法,柯家犯的过错,全部由孟鹤宇他自己来承担。 要真的这么做,柯家做的事后果严重,甚至还死了人,那就是无尽的牢狱之灾。 姜怜双正低头出神着,突然觉得手掌一暖。 定睛看去,是哥哥伸手过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掌心的温暖传来,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手上用力,反握住了哥哥的手。 每到这时候,都有亲友陪在身边,是她人生最大的幸事吧。 “我们初次听到时,都挺惊讶,”姜母抬头,总算将目光从账本上移开,“孟公子完全不像是柯家人。” 姜怜双无声点头,以前自己说的话依旧没错,她从不会看错人。 但至于这之中会发生什么事,那谁都不能预料。 “你怎么想的?” 问题很简短,姜怜双却在一瞬间慌了神:“我?他做的决定,我不能干涉。” 孟鹤宇那时的眼神坚决,她被那样的眼神逼迫着,甚至找不出劝说的话。 “但是官府来了家中,说明他们觉得并不是很妥当。” 姜母直直地看向自己女儿,想要问出她的真实所想。 明明和旁人谈生意时,是个利落干脆的姑娘,但到了这时候,却犹豫不决。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不过也能理解,是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性格。 孩子们要是知晓了他们为父母的当初之事,估计就不会这么苦恼了。 “就这样吧,”姜怜双将喝完的茶杯放到一边,闭眼说道,“他自己决定的,就让他去做吧。” 就在母亲说话的这一瞬间,姜怜双突然觉得很累。 是喜欢吗? 她能很肯定地说是,但热烈的感情,她感觉再也无法付出了。 袖中藏着一本书,那是娇娇姐临走前塞给她的。 上面不少字看起来很奇怪,但她看封面就能知道,那是娇娇姐一直用她说着的那本书。 她会是这本书中的主人公吗? 就算孟鹤宇是如此正直的一个人,但他身上流淌的血液,与她身上的,完全走不到一起。 柯家对姜家做出了这么多事,她真的能像不知道那样对待孟鹤宇吗? 她闭着眼,却清晰地听到了母亲的一声叹息。 “我不管你怎么想两家纠葛的,你只管告诉我,你觉得他是否应该为柯家定罪?” “母亲,”姜怜双无奈地笑了下,“你都说是顶罪了,你不就是觉得这个罪不该由他担嘛。” 姜母清了清嗓子,很认真地看着女儿,说道:“那是我,我要的是你的态度。” 姜怜双一愣,母亲的语气严厉,让她有了一时的不适应。 她缓了下,才反应过来,母亲是在等自己的话。 父母应该早先商量好了,由母亲出面来和她聊。现在,她所说的话,就是姜家的态度。 如果她坚持,官府也会认可孟鹤宇为柯家顶罪。 渔村的无妄之灾,总要找一个人来担责。 “我……”她无措地抓着衣裙布料,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是有私心的。 和孟鹤宇之间没什么可能了,但她心底最深处的愿望,也不想让他承受牢狱之灾。 可,那无辜死去的渔民,该如何复仇呢? “一日,”姜母收好账本,站起身说道,“明日官府就要最终结果了,你好好考虑。” 母亲离去后,姜怜双依旧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 “哥哥,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看看书。” 她也不想去看姜彦宁,只想在好好静一静。 椅子挪动声传来,不多时,书房中一片寂静。 哥哥永远是最了解自己的人,这时候,她也不担心他会生气。 她的手探进袖子,拿出了娇娇姐给她的那本书。 手指轻摸着封面,上面画的人物和那些字一样奇怪,是她从未见过的样貌。 那是娇娇姐说什么来着? 特地为她所挑的“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