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这次是从小孩子开始的,”年轻医官小心地用布包裹着手,托举着看起来茫然无措的小动物,“有几个好心的告诉我,他们的孩子在草坡上玩耍,不久之后就不对劲了。” “唉……都在这里世代生活着,没人知道这种东西不能碰吗?” “我也问过了,他们说这里从未有过瘟疫,何况,那玩意和老鼠长得完全不一样。” 沈玉娇一时间哑然,这么说来,逻辑倒也通畅。 鼠兔的确不是老鼠,它们属于兔形目 大周又没有现代便捷的网络,这些村民无法分辨很正常。 也不能怪他们,当务之急,还是先将大家的病症处理好。 年轻医官的手一松,鼠兔就轻盈地落到地上,钻入草丛中不见了。 “不过,被这小家伙咬一口,应该会很痛吧?”他继续追问道,“但那几个村民说,孩子回家一段时日后,都觉得身上痒痛,可又一口咬定没被咬过。” “他们身上,有蚊虫叮咬的痕迹吧?” 他一愣,立马说道:“那倒是,就是那些被叮咬的地方难受,我帮他们处理了一下。” “那就是了,”沈玉娇感慨着叹气,“传染疫病无需被鼠兔咬过,很多时候,都是它们身上的寄生蚤引起的。” “什么?”年轻医官下意识地问道。 “一种跳蚤,带着疫病,当孩子们和鼠兔玩的时候,就被鼠兔身上的跳蚤咬到了。”沈玉娇简单直白地解释道。 现在感染源真相大白了,元江府的这场疫病,就是鼠疫。 而最大的幸事便是她的空间中备着药,空间中的物品取之不尽,就算全大周都需要,她也拿得出来。 那是处方药,她当时只为了自己开了一点点,但穿越过来后,有了这个空间,反而变得无限了。 “鼠疫……若是沈大夫知道如何下药,那要尽快,我现在用药稳着几个病情严重人的情况,他们起初觉得胸痛咳嗽,现在已经咳血呕吐了。” 沈玉娇秀眉微蹙,来得终究是晚了些,要是在那几名孩子被发现就展开救治,疫病就难以扩散。 被鼠兔身上的寄生蚤咬了之后,顶多只是腺鼠疫,很常见,也容易救治。 最重要的是,腺鼠疫并不易传播。 要是早一些,赶在发展成肺鼠疫之前治好,就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虽说村中去世的人不少,但还有好些个在挣扎,总不能放弃他们吧?” 见到沈玉娇没反应,年轻医官又试探着问道。 “对,我知道,”沈玉娇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我备好了药,你们拿去试试看。” 她走到傅九霄身边,打开了自己的药箱。 傅九霄很敏锐,知道她要做什么,向着一边挪了几步,挡住了另外二人的视线。 沈玉娇赶紧催动神识回到空间,找到该用的药,一口气拿了许多出来。 “你还真有,”年轻医官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转而又充满了疑惑,“但,这是药吗?要如何使用?” 他从未见过像这样装在小瓶子里的药,像这样小小的一瓶,能给几个人用? “不许问问题。” 这要解释清楚那就太麻烦了,现在时间紧迫,沈玉娇干脆把他的疑惑堵了回去。 “好,行,告诉我如何使用就是,”他转头看了眼身边站着的大夫,补充道,“还有他,他是这个村子里的,帮了不少忙。” 先前在南琼皇宫,他就见识到了沈大夫的厉害之处,所以现在对于她拿出的药,他有疑惑,但很快就接受了。 大周就是这样,师父也说了,他们比南琼厉害许多。 沈玉娇扶额想了下,这流程好像很难教明白。 从消毒,到注射,和大周南琼的体系完全不同。 “你们找一个愿意配合的病人,我教你们怎么做。” 那位当地的大夫挠了挠头,思索了一下,道:“你们跟我来。” 虽然村中很多人都对外来者抱有敌意,但一听说有望治好,依旧有人愿意试一试。 村子里已经有不少人去世了,染了病的无一例外,没有痊愈的。 在面对活下去的希望面前,是否是外来人也不重要了。 沈玉娇一踏进村子,就感受到了一种刺骨的凉意。 元江府的气温很宜人,这股寒意,是从村子里透出来的。 那是比过年时月下城外渔村中弥散着的更为深刻的死寂。 现代的鼠疫已经能控制得很好,不会像这般大面积蔓延,也不会有如此惨重的死亡。 这是她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史书上寥寥数句就能描述尽的灾难与恐惧。 她觉得自己甚至都能闻到死者的气味,村子中遭受重创,大多数人家都没有精力安葬死去的人。 “就是这户,”那名大夫直接伸手推开了一扇门,“他们家……你小心些,还在停灵。” 傅九霄虚揽着她的肩膀,带着她穿过不带一点温度的前厅。 病人正许多地躺在床上,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沈玉娇还是没忍住皱眉了,她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传染病,必须克制住内心的退缩之意。 她身为大周的医者,这时候一定要靠谱。 熟练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工具,为那二人演示了一遍如何做好前置工作。 扳过病人的身子,找准位置,注射进一针药水。 面对感染肺鼠疫的病人,药用的剂量大些。 “就结束了?” 屋子里不能久留,几人又迅速撤离到了村子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