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沈玉娇小心靠近两步,在床边坐下。屋子中烛光昏暗,不太看得清楚,只有像这样凑近了才能看清。 靠近之后,她才松了口气。 人的状态如何很容易辨别,祝润尽管在床上昏睡着,也依旧不难看出,他的情况良好。面色不差,应该只是累到而昏迷了。 她直接上手,把完脉,又翻看了下他的眼睑嘴巴,确认没什么大碍。 “没事,”她抬头看了看身边紧张的夫妻和孩子们,“他只是太累了,我替他抓几副安神的药。” 她刚站起身,又立马意识到了什么,说道:“我将他带走吧,总不能一直给你们给你们添麻烦。” 本来这时候就人人自危,祝润一直躺在别人家中,想必这家人也会觉得不妥。 “哎,别折腾了,”引她来的那名男子赶忙说道,“就让他借住一下又不会有什么影响,何况他是来我家帮忙才这样,让他好好睡一下吧。” 沈玉娇叹了口气,这一个个的,心地却都是很好。 不过,她确实没办法在不麻烦别人的情况下,把祝润带走。算算时辰,单纯的累要不了多长时候,再过一下应该也醒了。 “大夫您来煎药吧,我让孩子重新把灶房生火,等煎好药,估计他就可以喝了。” 沈玉娇环视了一圈,突然发觉其中有个孩子不见了。 现在,在房间里的只有三口人。 “你们家那个快痊愈的病人,是另外的孩子吗?” 沈玉娇没忍住问了一句,“不是你们吧?”妇人立即正了正神色,很认真地说道:“那怎么能是我们,不敢让大夫受险啊。”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沈玉娇无奈一笑,“我想去看看那个孩子,看过我也放心点。” 但妇人和她的丈夫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我们那孩子明日差不多就该好了,大夫您别费心了,还是赶紧结束我们家这儿,然后回去睡觉吧。” 沈玉娇微愣,她总觉得有些奇怪,但这对夫妻如此坚持,她也不好再纠缠。还是赶快把药熬好,让祝润恢复一下为好。 这户人家不大,但这也是比起京城,他们这一家,在元江府这小小的镇上,已经能算是大户人家了。 在去后方灶房的路上,沈玉娇趁着没被察觉到,小心谨慎地看了看院子的内部。 除去灶房外,总共还有三间屋子,有一间最大,灯火通明,那是她刚刚走出来的。 长廊连着另外两个差不多大的房间,但这两间全没点着烛火,门窗紧闭,没有一点光亮。 她心下觉得奇怪,虽说要做好隔离,可这户人家是她见到的第一个,根本不给病人透气的人家。 现在时辰也还早,天才黑了没多久,戌时的钟声才刚刚被敲响,不该这么早入睡吧? 里面真的有人住着吗? 但这户人家并没有必要骗自己,谁都知道家中有病人的话大夫会更加小心,万一请不到,那就是得不偿失。 回过神来,她发现已经离那个引路的孩子很远,赶紧抛下思绪,快步跟上。 灶台下的火焰噼啪燃起,为了不让沈玉娇觉得不自在,那孩子虚掩灶房的门,又一个人离开了。 看着火苗跃动,底下的木炭也逐渐被烧热,沈玉娇的思绪又飘远了。 她还是就觉得不太对劲。 似乎又探查不出来任何东西,这一家人表现得其乐融融,互相关心对方,没有幽闭其中一个孩子的理由。 药香也随着热气汩汩冒上来了,她长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那就不想了吧,无论他们是否在隐瞒着什么,总有自己的理由。 她又不是官府,管不了这么多事情。 这对夫妻没有恶意,也没有伤害她的心思,那便足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看了看药,彻底煎好了。苦涩的气息一路弥漫,待她端着药回到房中时,祝润已经醒了,在床上半坐着。 “还想着来给你施针,你醒得倒是比我预想的要早,”她端着药,在房内的桌案上放下,“是安神的药,还有些烫,过会儿再喝。” 祝润看见她时,眼中也有明显的惊喜。 “巫息告诉我你也来了,但我一直在忙,都没空来见你。” “我有什么好特地来见的,”沈玉娇看着他脸上的愧疚,赶忙说道,“你连日劳累,必须休息了。” 祝润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好像空闲不下来,总想着再帮一点忙,好让这些病都快点结束。” “那寨子中呢?” “我们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大碍,”祝润眯着眼回忆,“结果镇上突然变得严重,我与巫息就回不去了,也就你们来的这几天,情况才好些。” 所以,也算是有点小小的私心。 只有镇上的情况快速稳定,他与巫息才能回到寨子中。 昨日巫息来告诉他,已经可以往寨子那边过去了,但没有坏消息传来,所以应该暂时不用担心。 镇上虽然现在情况还不错,但他依旧没办法轻易放下。 “回去睡一觉,明日和巫息便回寨中去吧,这里有我们,你放心。” 祝润无声地点头,他也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有累倒的时候,是该回寨子去了。 他与巫息都好久未回去了,毕竟是自己的家,出来久了,难免会怀念。 待祝润喝下药之后,沈玉娇也觉得安心了。 她不能在这一家中继续耽搁了,后面还有许多户人家,等着她送东西过去。 这对夫妻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一路将她送到了大门口,还高声与她道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