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似乎没有沈玉娇所想的那么糟糕,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整个地方都乱作一团,正因为乱,所以他们才会听见如此吵闹的声音。 无人顾得上远道而来的他们,但沈玉娇仔细看了两眼,却发现又不像最初觉得那样乱。 他们竟还保持着些秩序。 但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根本没在意市场这块区域凭空多出现了三个人。 “有种……他们好像被感染了过,可又似乎没得病的感觉。” 沈玉娇领着二人,小心避开人群,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傅九霄点头,无奈地附和:“去我父亲那里看看吧,他们总应该有点头绪。” 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沈玉娇无声默许。 看不出市场这里是否受到过重创,至少走在道上的人,看起来个个健康,走起路来健步如飞。 “停下,你们什么人!” 在九霄父亲的院门口,他们终于被人拦下了。 傅九霄在身上一摸,发现没有什么可以验证身份的令牌,他们更像是三个平平无奇的闯入者。 “哦,等等,”那名守卫突然开始皱眉,“我记得我亲手抓过你们,之前你们在市场上闹事。” “也对吧,反正那次闹到了监察官那里,你们还将那群人赶出了市场。” 沈玉娇歪着头承认了,虽然闹事这个词听起来不大好,但只要能记起来,就都无所谓。 “大人还招待过你们呢,”一旁的另一人也凑了过来,“我还记得你们带着的那孩子,太讨人喜欢了。” 沈玉娇这才放松地笑了,好像到目前为止,她还没见过不喜欢承安的人。 不过一说起承安,心头又有些伤感。 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可以回去见承安了。 “你们来这里,是要找大人吗?” “是,一直没收到市场这边的消息,我们就想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沈玉娇简短地说明了来意。 两名守卫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疫病来了之后,我们的确一直都挺忙,但传信之事我们不清楚,还是先引你们去见大人吧。” 在他们说完这句话后,沈玉娇察觉到,傅九霄紧绷的身体突然有了微微的放松。 果真还是担心的吧。 尽管父亲一直在边境,很少与家中联系,但父子的亲情,小时候的相处,还是让他放不下。 九霄的父亲再厉害,也已经上了年岁,若是疫病来势汹汹,感染了不一定能顺利活着。 这俩守卫话,就说明他父亲依旧活得好好的。 守卫领着他们走到熟悉的屋子前,正准备走过去敲门,却又停住了。 “麻烦你们稍等一下吧,”他歉意的笑了笑,“我都忘了,现在大人正在与别人商议事情。” “没事,我们站着等就可以。”傅九霄毫不在意。 毕竟马上就要见到父亲了,距离上次见面的时间,和以往比起来其实并不久远,但心里依旧有种激动感。 能够再次重逢,便是最好的。 “好的,我不能离开门太久,还请你们自便,要是有需要,尽管来找我。” 待守卫离开后,沈玉娇靠近傅九霄,悄声说道:“我怎么感觉,市场就像没有经历过疫病一样?” “许是已经处理过了吧,”傅九霄也低声答道,“不过也可能……” 他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沈玉娇明白,他不想说出那个残酷的猜想。 屋子中很快传来动静,似乎是有人要走出来。 她赶紧将望宣也拉到身边,警觉地看着紧闭的门扉。 “是因为人都死了一大批,来这边的人太杂乱,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比元江府东北处的那个村子还要惨。” 从屋子中走出的人有着他们熟悉的声音,沈玉娇目光还未移过去便知道,是南琼的那一位年轻医官。 “你怎么在这里?”尽管知晓年轻医官早先过来了,但在监察官的院中出现,沈玉娇还是有些惊讶。 “与大人汇报事务咯,”年轻医官无奈地耸耸肩,“那能怎么办,这里靠谱的人就只有我了,市场的这些大夫,说是江湖术士还差不多。” 沈玉娇听着他的话,觉得奇怪,但又不敢将自己的问题问出口。 “我师父已经不在了,他急着想让我赶过来,就是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 年轻医官的语气依旧轻快,但却低垂着头,让阴影笼罩了他的面部。 “这……”验证了自己的猜想,沈玉娇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也就是说,市场这边的疫病也差不多结束了,只不过和元江府的镇上不同,是以生命为代价,生硬地扛过来的。 难怪,来到这里的时候,人们个个都行色匆忙,甚至还有吵闹和差点打起来的。 “我就只能继续师父没做完的事了,”年轻医官重新抬起头,看着他们三人笑了笑,“你们在外面所看到的,基本都是在忙着安顿家人,抢所剩无几的埋葬地。“ 他看着沈玉娇,又缓缓说道:“本来想给你们送信的,可现下这么乱,我根本找不到愿意跑一趟的信使,要是再多问,恐怕就要被打了。” “没事,谢谢你。” 沈玉娇眸光闪动,又觉得有几分感慨。 不论是大周,还是南琼,折损在元江府的医者都不少。 为医者,不过如此。 “哎呀,谢什么,沈大夫做得更多。不过……沈大夫还不知道我的名姓吧?” 沈玉娇突然反应过来,此前,她根本没在意过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