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溺醒来的时候,朦朦胧胧感觉有一双温热的手正搁在她脑袋上。
貌似是在试她的额温。
无意识蹭了蹭对方掌心,钟溺小猫似的脱口而出:“哥哥。”
然而回应她的,是一声不爽地“啧”。
“怎么是你!”钟溺猛然清醒过来,迅速撇头躲开脑门上的手。
钟溺与单希珩,一个病人,一个背病人就医的送医人,一个躺在病床头,一个站在病床边,二人眼中俱是明晃晃闪着名为“嫌弃”的光。
钟溺的目光在自己手背上的针头与头顶的输液袋之间来回扫视了两圈,率先开口问:“我睡了多久?”
睡?
你他妈那叫晕好吗!
单希珩看起来不是很想搭理钟溺,冷“哼”了一声并不回话。
钟溺失去了一会儿意识,一觉醒来倒是感觉自己已经好多了,除了身体没什么力气很虚弱,那种头晕恶心、肠胃翻江倒海的感觉倒是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用没挂水的手在医务室病床边撑了撑,坐起身,无视单小少爷的态度,又问:“哥哥来了吗?”
钟溺记得,失去意识前她和单珹通过电话来着?
“没来。”单希珩硬邦邦回。
钟溺“哦”了一声,声音明显失望下来。
学校医务室用病床帘隔出来的狭小空间里,空气蓦地冷凝。
钟溺无精打采地玩着吊针输液器,单希珩抱臂靠在窗边也不说话。
随着钟溺一下一下拨弄输液器流速,输液水时快时慢导致钟溺的手背开始偶尔出现回血的情况。
单希珩的眉眼也跟着输液管中的那一小截红色压得越来越低。
但他始终没有主动开口,又或者阻止病床上钟溺的行为,直到单希珩攥在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钟溺眼睛霎时一亮,目光直勾勾盯向单希珩的手机。
单希珩垂眸瞥了眼来电显示,没等动作,掌心的手机就已经被人眼疾手快顺走。
“哥哥!”钟溺竟拎着输液管下了病床,并毫不客气地替单希珩接了电话。
“……”
在钟溺接通电话,并中气十足的叫了声“哥哥”后,电话那头有片刻没有声音。
过了会儿,手机听筒里传来一个低沉悦耳的男声:“醒了?肚子还难受吗?”
单珹显然在钟溺昏睡这段期间,与单希珩了解过情况了,开口便准确问出了钟溺出毛病的关键部位。
钟溺也是这会儿仿佛才想起自己还是个病号,一屁股跌回病床,声音也陡然“柔弱”下来:“难受的,呜。”
明明打的是语音电话,某人却还嫌不够似的,一边矫揉造作地吚吚呜呜,同时还一手翘着兰花指戏精附体般揉了揉太阳穴。
俨然一副弱不禁风、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立在医务室窗台边,目睹全过程的单希珩额角突突直跳。
不过,钟溺的这番表演,电话另一端的人到底没看到,单珹的语气听不出起伏变化,只是配合地问:“怎么个难受法?”
“就……头晕、想吐、呼吸不了!”钟溺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深知自己现在说的这些,必然逃不过单珹的“明察秋毫”。可对方都消失一个多月了,要是知道她现在没事了说不定就不出现了!
那可不行!
“哥哥你到哪里了?什么时候来看我?”钟溺问完不等对方回话,又紧接着说:“哥哥,我一会儿说不定要洗胃,你快点来!”
“洗胃?”电话那头顿了顿。
钟溺再接再厉,张口就来:“对呀,我中午吃的东西有大问题,肯定是食物中毒了!洗胃要插胃管,搞不好还可能要上手术台呢!”
一鼓作气说完,钟溺还不忘总结强调:“所以,哥哥快来!”
听钟溺这么说,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会儿,就在钟溺以为成功把对方唬住了的时候,低沉悦耳的男声再度出声:“钟溺,你现在神志清醒吗?”
钟溺满头问号:不清醒,现在谁在和他通电话呢?
不过电话那头的人也并不需要钟溺的答案,单珹继续指出:“既然你现在神志清醒,那么就算现在要洗胃,医生也会优先给你口服催吐。”
“戴好围裙,喝灌洗液,催吐,反复,漱口,擦嘴,送检……”
沉稳的男声有条不紊,声线也依旧磁性动听,就是语气里那点若有似无的促狭让钟溺红了脸。
“所以我想——”单珹笑了声,语气里带着点笑意,又略显“遗憾”地慢慢道,“你这次大概用不到胃管和手术台了。”
钟溺无言以对:“……”
呜,她怎么给忘了,单珹可是正经医科大毕业的高材生,她刚刚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属实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QAQ
钟溺挠挠头,粉色的发丝大片垂落到额前,显出几分心虚理亏又莫名乖顺可人。
“那——”她可怜巴巴问,“哥哥不来看我了吗?”
“你……”
电话那头才刚说了一个字,钟溺就提前猜到了什么,干脆急吼吼打断,不让对方说下去:“不行的,哥哥!”
电话里,单珹“嗯”了一声?
“催吐也可能引起胃出血!”
钟溺狠起来连自己都诅咒:“而且校医务室的老师谁知道技术过不过关,到时候可能还会有呕吐窒息的风险也说不……”
就在这时,钟溺的最后一个“定”字没来得及出口,医务室的病床帘倏然被人拉开。
一个双手插在医生袍口袋中,身高中等偏上,却完美将清俊、淡雅融合得恰到好处的年轻男人站定在了钟溺的病床尾。
四目相对,钟溺举着电话,呆愣愣看着对方。
“姓名:钟溺,性别:Beta……同学,你只是由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引起的身体内电解质失衡眩晕,吊完这袋水就可以回去了。”
由于钟溺目前还未分化,资料性别显示为Beta,新出现的医务室老师报出钟溺的个人信息,嗓音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