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汀做噩梦了。
她听到了一个男人的笑声，邪恶又刺耳。她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支蜡烛，但她依然不能看清周围的环境，连石桌都是模糊不清的。只有那一簇火苗是清楚的。克里斯汀看着蜡烛油淌下来，还没有滴在桌面上就凝固了。
她感觉很热。仿佛空气中都是岩浆的气息。
烛焰一点一点变得细长，周围还是一片黑暗。克里斯汀想拿起蜡烛离开，却惊恐的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苍白的火苗扑簌簌的抖动着，克里斯汀在恐惧之中没来由的想着它抖动的频率是不是和笑声有一定的关系。然后她发现自己也在颤抖。
“克里斯汀·考德威尔......”
笑声停止了。她确信听到了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那个声音如同密集纠结的蜘蛛网一般，破碎又嘶哑，让她感到恶心，更让她害怕。她不知道是谁、为什么要说出她的名字。
可是那个声音没有说更多的话解答她的疑惑。纯粹的静默之中，克里斯汀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她感觉自己身上黏糊糊的，出了一身冷汗。这个地方明明这么闷热，她却手脚冰凉，不住的颤抖。
她站不起来，只好伸手去拿桌上的蜡烛，想尝试着驱散周身的黑暗。
“Your life is mine now. ”
沉默被毫无预兆的打破。克里斯汀吓了一跳，拿着蜡烛的手抽搐了一下，一滴蜡烛油被甩到了她的锁骨上。
“蒂娜——”
克里斯汀睁开了眼睛。她喘着气，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依然能感觉到锁骨上的疼痛。
“你怎么样？是不是做噩梦了？”
她看着兄长关切的面孔点了点头，终于放松下来。她只是做了个噩梦。
“没事了。”莫里斯揉揉她的脑袋，“先坐起来吧，父亲去拿药了。”
克里斯汀坐了起来，莫里斯抱住了她，给小猫顺毛似的摸着她的背。
他对于刚才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克里斯汀不知梦到了什么，脸色惨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莫里斯花了好一会才叫醒她。
“莫里斯......”克里斯汀低声叫着，把哥哥抱的更紧了些。她还是很不舒服。梦里粘稠湿热的感觉她仍然记忆犹新。虽然其中并没有特别恐怖的成分，可是它就是没来由的让克里斯汀害怕。她现在想起那只蜡烛，那嘶哑的声音还有空气中浓稠潮湿的气息，仍旧会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彻底的厌恶和心悸，就好像又置身在了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她揉着锁骨，又想到了那个声音最后说的那句话。那是什么意思呢？
她不知道，也不想去了解。那个声音让她恶心。
“怎么了？”莫里斯温柔的说。他一向是很宠爱妹妹的。
“我还是很难受。”克里斯汀把脸埋进他怀里，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觉得安心了些，锁骨那里也不那么疼了。
“你烧了一夜，蒂娜。不过烧已经退了。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在这儿。”
“那个梦很可怕。”
“我知道。”莫里斯安抚的摸摸她的头发，“已经过去了。那只是个梦。”
“嗯。”
天刚蒙蒙亮。克里斯汀偏头看着窗外淡粉色的朝霞，正胡思乱想着，听见有人进来了。
“父亲。”莫里斯恭敬地说。
她转过头，放开了圈着莫里斯的手臂，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
威廉·考德威尔在他们兄妹心里绝不是一个温和的父亲。他似乎永远都那么严肃。克里斯汀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有一天晚上缠着他要听睡前故事，威廉·考德威尔那时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在他脚下碍事的宠物狗。
这是她后来感觉出来的。当时她只知道父亲的眼神很不友好，还训斥了她。
克里斯汀和莫里斯非常敬畏他。在他面前，他们总会下意识的变得拘谨，每一个举动都小心翼翼。
“好些了吗，克里斯汀？”他一反常态的微笑着问道，坐到了女儿床边。
“我好多了，父亲。”克里斯汀说。
莫里斯想接过父亲手中的杯子，不想他柔声说道：“我来照顾她。你再去睡一会吧，莫里斯。”
“那我先离开了，父亲。”莫里斯虽然惊讶，但还是听话的站了起来，“我就不睡了，您有事再叫我。”
“去吧。”威廉舀了一勺药出来，轻轻吹了几下，递到克里斯汀嘴边，“你尝尝还烫不烫。”
克里斯汀惊讶的不得了，同时也因为父亲少有的慈爱而欢喜。但她很不习惯这样，正要说话，威廉已经把勺子轻轻放进了她嘴里。
这药很难喝，还有些辣。不知道是什么成分刺激着她的嗓子，呛得她直咳嗽。威廉拍着她的背，放下杯子，帮她把垂在脸颊边的长发撩到了耳后。
好些了之后，威廉又拿起了杯子，温和的说：“忍一忍。喝完你就好了。”
“我自己来吧，父亲。”克里斯汀说。
“你不愿意我这样？”他扬起了眉毛。
“当然不是。”克里斯汀急忙说，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只是，我自己完全可以——实在不必劳烦您这样。”
威廉笑了。他放下了杯子，手搭在克里斯汀的肩膀上，吻了吻她的额头。克里斯汀感觉到了他食指上那只华贵的绿宝石戒指搁在自己锁骨上冰凉的触感。
“乖乖把药喝完，再睡一会。你母亲八点应该就回来了。等明天你彻底好了，我们一起去对角巷。”
克里斯汀顺从的点点头，注视着威廉走出房门。
她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她不知道父亲的慈爱能维持多久。平日里她见惯了威廉不苟言笑的模样，他连说的话都是冰冷的。小时候达芙妮跟她讲父亲又带她去哪里玩了，给她买了什么东西，讲了什么故事，她才知道原来只有考德威尔家的孩子需要参观考德威尔的魔药工厂，学习那么些枯燥乏味的东西。她的父亲从来不讲故事，她从父亲那里学到的是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考德威尔，以及如何维护考德威尔家族的荣耀。
克里斯汀认为他的父亲是一个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