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看得皇太后心里升起了一个问号。 徐简的视线是在林云嫣身上的。 这不奇怪。 先前这里是他们几人说话,云嫣刚刚才坐下来。 作为后来者,被前来的人关注,这极其自然。 反过来说,如果徐简的眼神里有一丝一毫的回避,反倒会让皇太后更好猜一些。 徐简太大方了。 眼神很平和,虽有浅浅笑意,却没有羞赧之气。 不像是十七八岁年纪的男子,在看着自己心仪的姑娘时会有的目光。 皇太后琢磨着,莫不是前回夏清略看错了? 说起来,清略自己都是个孩子,整天这里凑个热闹、那里听几句笑话。 心仪姑娘?他小子看着就没开窍。 越想,皇太后越觉得夏清略的话靠不住。 林云嫣把皇太后的审视看在了眼里,道:“您昨日还说,天天养病养得没意思,今儿热闹了,太子来看望您,圣上与辅国公也来探望您。” 皇太后笑着点她:“怎得酸不溜秋的?他们都是坐一会儿就走,云嫣最孝顺了,天天陪着哀家。” 林云嫣没忍住,弯着眼直笑。 这一笑,皇太后在徐简的眼底里也抓到了一丝笑意。 古话说什么来着?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会撒娇的漂亮小姑娘就能得人欢喜。 倒不一定是爱慕之心,但看着就高兴这一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大抵都差不多。 不过,能看着就笑了,起码也表明了没有“厌恶”在先。 要说皇太后偏心也成,她就是觉得,云嫣这么好看又有意思的姑娘家,谁会无端端一上来就带着恶意呢? 又说了会子话,圣上起身。 林云嫣送他与徐简出去。 皇太后目送着他们离开,转头问王嬷嬷:“你怎么看?” 王嬷嬷道:“赏心悦目、一对璧人。” 皇太后扑哧笑出了声。 若只看林云嫣与徐简的模样,确实当得起这两个词,但她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王嬷嬷说笑后,压着声音与皇太后说起了正经的:“要说国公爷早前就看中了郡主,奴婢眼拙,没有看出来,可要说往后能不能处一处,确实能试试。” 皇太后又把小于公公叫了进来。 小于公公把先前廊下那一段对白阐述了一遍。 皇太后听得直乐:“呦,辅国公也被云嫣呛了一句?呛完了,辅国公也没有不高兴?” “小的看着,辅国公反而还挺高兴的,”小于公公实事求是,“郡主呛辅国公,和呛刘公子是两个态度。小的说句不该说的,郡主眼看着是很排斥那位刘公子。” 有比较,才有差距。 皇太后斟酌着道:“人与人相处,各有各的习惯,可哀家看云嫣与辅国公,总感觉有哪儿……说不上来。” “小的也是一样,”小于公公说到这儿,先前一闪而过的灵感又一次出现,这一回,他多抓住了一些,“熟稔,郡主与辅国公之间,瞧着不似刚认得。 哪怕不搭什么话,甚至说些不好听的话,也不会起什么大风大浪的。 那氛围就融洽。” 徐简与林云嫣认识已久? 皇太后当然不会这么想,但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些人生来就能处得拢。 作为兄弟姐妹、至交好友、甚至是夫妻,只需要简单的磨合,就能相处甚欢。 而有一些人,彼此之间生来就是讨债的。 远的不说,徐简与他那鸭子叫的亲弟弟,就是天然处不拢。 这么一想,皇太后忽然间觉得,圣上的这一主意并不是太糟。 人生几十年,夫妻一块风风雨雨。 若是不合,男子还能纳妾、养外室,别说合不合规矩、家里难堪不难堪,总归他不缺红袖添香的法子;女子不一样,一辈子就拘在这一人上头了。 因而,处得拢就成了最最要紧的一点。 正思索着,林云嫣回来了。 小于公公和王嬷嬷暂时避开,让皇太后与林云嫣说话。 林云嫣坐下,露出几分迟疑之色来。 皇太后见她欲言又止,便道:“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说给哀家听听?” 嘴角微微弯了弯,笑容里透着忐忑,林云嫣道:“您和圣上是不是……” 话只说一半,意思已经明明白白地展现在了皇太后面前。 皇太后讶异林云嫣的敏锐,转念想想,云嫣一直是个心思细的,看出来了也不稀奇。 “圣上起了个话头,哀家没有一口应他,”既然说到这儿了,皇太后也想听一听林云嫣的想法,便道,“京城那么多好儿郎,你挑谁不能挑呢? 哀家也可惜徐简,若他身体康健、没病没痛的,除了忧心他远赴边关征战之外,倒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可他偏生就伤了腿。 你自己怎么想的,不妨与哀家说一说看。 不用管圣上,你若有自己的想法,哀家替你与圣上说去。” 林云嫣的长睫颤了颤。 这番话,也就是她与皇太后亲近,才能这么直白。 可她也从其中听出了几个意思。 徐简现在只是腿有伤,日常起居影响不大,皇太后就以此为由透出不满意来,那之前徐简坐在轮椅上、真真正正地残了,亲事怎么就成了? 是皇太后拗不过圣上,父亲那儿也由圣上说通了,皇太后因着板上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