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门一看就是新开的。 陈桂上一次来时,这里还是平整的墙面。 穿过去一看,隔壁院子收拾都整整齐齐。 荆大饱乐呵呵与两人打招呼:“郡主、陈东家,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回京还没有半天,荆大饱却很抓紧时间,从参辰口中把这些时日的事情都理了理。 从挖金砖到埋禁书、再到前几天国公爷去诚意伯府里拜访,全了然于心。 同时,在参辰担忧国公爷的腿伤时,荆大饱想的是另一茬。 既不想让别人进书房,又不想爬楼梯被郡主念叨,可不得另安排个避风避雨的屋子吗? 不然以国公爷那不愿叫别人看出病痛的性子,即便不走楼梯,也能在院子里坐石凳。 点个火盆,抱个手炉的事儿。 说到底,郡主娇贵,怎么能叫冷风吹着? 郡主若在这儿议事时着凉了,国公爷难辞其咎。 这道门开得好,这座院子盘得漂亮。 荆大饱请两人进屋里:“听何家嬷嬷说,这里才刚刚收拾出来,看着还空荡荡的,郡主将就坐坐。” 林云嫣左右看了看,最终把视线落在了徐简身上。 徐简坐在圆桌旁,腿上盖了条毯子,抱了个手炉,看着挺暖和。 林云嫣眉头舒展了些:行,知道轻重就行。 各方落座。 事情说起来也快。 老实巷修缮的进度比荆大饱预计得更好些,而那些定着要搬进去的家具也进展顺畅,都能按时交货。 荆大饱搓着手,道:“学子们陆续抵京,诗会学会也多起来了,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多考察考察,回头若能把出色的考生尽量聚到我们老实巷来……” “如何安排考生,还是顺天府说了算,”陈桂道,“恐怕还是得走走门路。” “我这儿有个主意,”林云嫣早想好了,“我那间文房铺子,还缺个名气呢。这样……” 陈桂竖着耳朵听她说,听得连连点头,末了道:“我尽快去衙门里把手续办了,然后备一批好些的文房,多寻几个书院合作,把名头打出去。” 学子们切磋,有些奖品当彩头,也是不错。 既是为了往后的生意,也不会太过招眼,如此亦能多接触些考生。 荆大饱也觉得这主意好,只是…… 只是他们几人说了好一阵子了,国公爷还真就摆出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啧啧! 真不想参与,让他们几个去二楼雅间商议不就得了? 哪里用得着这儿? 荆大饱心知肚明,忙揽了陈桂的肩膀,哥俩好极了:“陈东家,我们去商量下备多少文房合适。” 陈桂看了林云嫣一眼。 林云嫣笑着冲他点点头。 陈桂便起身随荆大饱去了隔壁。 做买卖嘛,主子们出主意,这些细节上的事儿,得他们办事的人掌着来。 如果连细节都得主子操心,那事情办得不漂亮。 两位东家一走,参辰续了茶水,也退出去了。 徐简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而后,他对上了林云嫣那弯弯的笑眼。 四目相对,徐简也没挪开,只慢慢悠悠地道:“笑什么?” “小心别让刘家算计了去,”林云嫣道,“国公爷心善,还特特提醒我父亲。” 徐简挑眉。 看来那天小郡主在慈宁宫里憋的火气,还存了点火星子。 笑归笑,阴阳怪气也没少。 “裹腿是小于公公提的,鸭子叫的是刘迅,”徐简啧了声,“却是我遭了无妄之灾。” 林云嫣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避灾倒是挺迅速的。” 她指的当然是桌子所在的这屋子。 徐简抿了口茶:“这间宅子原就空着,我就干脆让何蕤盘过来。” 何蕤便是桃核斋的掌柜的。 放下茶盏,徐简又道:“你让陈桂多寻些诗会,总不至于只有寻人才这么一桩吧?” 话题摆到了正经事上,言语交锋自是暂且搁下了。 林云嫣没有否认。 她还记得从前的恩科状元的名姓,榜眼、探花也有印象,哪怕她记不清了,徐简那几年还在朝堂,他定是能记得更多些。 寻人,不需要她一人费多大心力。 她的真正目的,其实在刘迅身上。 刘迅差不多就是在这一次恩科前名声鹤起的。 他虽不参加考试,但在考前的几次诗会上展露锋芒,几篇文章颇为出彩,得了国子监司业的赏识,得以在春天顺利进入国子监。 有司业指导,刘迅成为监生后也没有泯灭,监生的几次考试均名列前茅。 刘靖得这么一有才华的儿子,红光满面。 渐渐地话里话外,越发“怜惜”当年被抱回国公府的徐简,把父子失和归咎于老国公爷当年的硬气决定。 用刘靖的说法,他固然不能教儿子们习武,但徐简若是也走了写文章的路,不至于年纪轻轻就与轮椅为伴…… 林云嫣后来问过徐简,刘迅当真是个读书的料子吗? 徐简答得意味深长。 莫名其妙地不会念书,又莫名其妙地开了窍。 因而,林云嫣就是想试试,刘迅的脑袋到底是怎么开窍的。 “总不能真是被司业大人给点石成金了吧?”林云嫣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