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简点到为止。 从陈桂来衙门报案,他就对苏轲起了怀疑。 甚至,陈桂悄悄与他说的“郡主怀疑是有人动手”,徐简都能确定,小郡主所谓的“有人”就是指苏轲。 只不过,没有丝毫证据的情况下,作为苦主的诚意伯府不能随便怀疑许国公府。 徐简却不一样。 他奉圣命来顺天府,他与单大人提两句,可不算无端端的怀疑。 是查案子的集思广益。 何况,他也没有点名道姓。 谁叫苏轲这么争气,一说纨绔,单大人就想到他了。 这厢,单慎正思考着如何不打草惊蛇、不平添矛盾的状况下摸一摸苏轲的底,那厢,张辕的鼻子一吸、又一吸,香得肚子咕咕叫。 他与陈桂约好了在府衙外头碰面。 陈桂来了,身后小厮拖着一辆板车,上头盖了层布,边上还站着一和善脸的嬷嬷。 “府里这是……”张辕吞了口唾沫,“我闻着真香啊!” 陈桂哈哈大笑。 “三夫人备的礼,这不是快过年了嘛,送银钱俗气,少了拿不出手、多了惹人眼红,正好庄子里备了不少腊鸭腊肠,给好心人们送去,过年时能添两道菜。” “天都黑了,衙门敲门怪吓人的,家里还有女眷,郡主就说让汪嬷嬷一道来,好说话。” “张大人与众位衙役小哥都公务在身,等之后衙门封印了,我再提两只鸭子来。说起来从傍晚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呢,不如先分两个热包子、垫一垫。” 张辕听着心里暖和极了。 送谢礼,决不能让收礼的人为难。 银钱虽好,但露白了就不好了。 他们当差的也不能收受东西,但休假时你分一只鸭腿,我啃一只鸭翅,再喝口热酒,谁也不能说这是“中饱私囊”。 现在来两包子,也不算什么收好处。 考虑得这么周全,人家伯府的体面是刻在骨子里了呀! 先前衙门里同僚、私下都是怎么说的来着? 如果京城里所有的勋贵子弟都像诚意伯府那样端正,衙门能少很多事。 真是一点都没有错。 张辕招呼着两个衙役分了,赶紧吃完,这才出发。 这一家一家敲门去,就显现出汪嬷嬷的能说会道来了。 一篮子腊肠腊鸭,真诚恳切道谢,把好心人面对衙门来人的那些紧张与防备都说道散了,才安安心心说当时状况。 如此忙到了天大黑,翌日清早,又把余下的、以及城外的几家也拜访完了,张辕把各方说辞整理之后,交给了单慎过目。 单大人看得脑壳发涨。 在一家庵堂师太的指点下,衙役寻到了昨日坐马车下山的一家富商。 照车把式的说法来看,他们下山的时刻比诚意伯府早了两刻钟,山道是不好行,却没有特别打滑的状况。 “咱驾车有三十年了,这是吃饭的本事,地上滑不滑,还能分不出来?咱下山的时候很顺利!打滑的那个是新手吗?也是老车把式、很靠得住的?” 好心人们有人上山、有人下行。 一位腿脚麻溜的老太太给了说辞。 “上山时见一辆马车停在那儿,俺就跟那车把式喊,马儿走不动了也得挪到里侧来,哪有停在外侧的?万一山上下来马车、没有拉住,那不就出事了吗? 等俺再下山时,那辆车子是不见了,就遇着另一辆车子遇险,赶紧上去帮忙。 俺也不知道什么伯府不伯府的,人家出状况,搭把手不是应该的吗? 先前那马车?车衣是蓝色的,就城里最多见的那种。” 山脚下挨着官道处,有一户茶摊。 “昨儿不是什么大日子,上下山的马车少,除开上午就下来的,我记得也就五辆车。诚意伯府那辆我知道,都说他家险些出事情。在他家前后下山的……午后一辆,在我这儿喝了热茶,后来是一辆褚色车衣的,一看就有点钱,再就是伯府的了,最后下山的是两辆蓝色的,车行租的吧?” 这段下方,张辕给了批注。 褚色车衣便是那富商家中的。 再往下看,大抵能确定冰水的来源了。 山上有一间小寺,平日香火不兴,后院有一泉眼、冬日不停,偶尔会有人来取水。 “昨日歇午觉起来,瞧见有两人各提了两桶水走,小僧也奇怪呢,寺里泉水口味不佳,泡茶难喝,寻常无人来取这么多。那两人应是官家仆从,看衣着就与老百姓不同。师兄说有马车停在寺外,下午离开后,后来又来了,却没有人进寺上香。” 看完之后,单慎木着脸把这份证词交给徐简,自个儿闭目养神,梳理了一遍。 仆从各提两桶水,堂而皇之在山道上走,一定会有人看见。 衙役们问了这么多人,却无人提及,可见四桶水出了小寺就装到了马车里。 那辆蓝衣马车非常可疑。 马车能装,在那僧人没看到的时候,兴许已经装了好几桶了。 老太太上山、催着挪车,是在富商家下山之前。 因着当日马车少,富商家一走,除了两辆租用的马车,就只余诚意伯府了。 也就是说,那辆蓝衣马车一直在那附近等着,却没有做什么,因为目标明确。 确定好了之后,只好没有行人经过,桶里的水浇下来。 两辆马车又停回小寺外头,而那始作俑者…… 就等着看热闹了呀! 这事情办得讲究吗?真不讲究。 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