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云嫣会意。 所谓的差不多,就是再压一压,变成看到成效。 这就好比一把长弓。 弓弦一直拉满,便会不稳、抖动。 这时候就得屏一口气,才能彻底断弦。 外头,参辰敲了敲门。 热腾腾的面送了进来。 而御书房里,李邵面对着一桌子好菜,兴趣缺缺。 桌子摆在侧间,看不到圣上批奏章的大案以及上头那堆得满满当当的折子,可李邵觉得,他似乎还是站在那里,等着父皇提问。 从开蒙时认字念诗,到后来考三孤们教了什么。 从他都够不着那大案边沿,到那大案只到他腰腹、他却还觉得自己矮了一截。 李邵看了圣上一眼。 父皇不考功课的时候,还是很好的。 父皇也不会在用膳时考,等会儿撤了桌子才会开始。 但这种章程吧,像极了“断头饭”。 能吃得顺心才怪。 不顺,却架不住好吃。 李邵吃饱了。 圣上看他胃口还不错,不由笑道:“早膳用少了?” “不少,”李邵道,“就是看了一上午的文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肚子里空空的。” 圣上闻言,叹道:“看这些文书可不比骑马拉弓轻松。” 李邵垂着眼,道:“确实很不轻松,儿臣看得头昏脑涨。” 圣上哈哈大笑。 “头昏脑涨就对了!” 漱了口,他让人进来收拾,自己招呼着李邵回到书房那儿。 “朕以前看那些,也头昏得厉害!”圣上感慨万千,摸了下胡子,与李邵道,“你也知道,朕以前是个闲散皇子。 朕从被定为太子开始,才接触这些东西。 当时朝堂人心惶惶,原该为储君的定王走了,你皇祖父又病重,留给朕的时间太少了。 朕恨不得能不眠不休,偏朝中上下也怕,怕朕也累出病来,压着朕去休息。 朕只能是该歇息时好好歇,该学习时好好学,饶是如此,对着那些枯燥的东西都眼冒金光,看字多在飘。 好在都熬过来了。 一国之君,这些辛劳都是必须的。 看章程都烦得要命,底下依着这些章程做事的人,岂不是更烦吗?” 李邵对于父皇的这些心路,从前就听过不少。 许是近来自己也得了些体会,这一次多少有了些共鸣。 原来,父皇也曾经那么不容易过。 “您坚持下来了。”李邵道。 “是啊,从一开始乱套似的,到后来朕能自己上手了,”圣上叹道,“好在父皇给朕留下来的老大人们尽心尽责。 还有平皇叔,他真是手把手教朕,把他自己都累得多了好些白发。 等朕能独当一面了,他就又甩手了,回去一躺就是半年,朕请他出主意都请不动。 邵儿,能有人引一引路,多好的事!” 李邵一愣。 他前一刻还听得津津有味,这一刻,仿佛是被浇了一头的冷水。 父皇口中的“引路”,指的是徐简。 可徐简何德何能? 他凭什么能和平亲王比? 老王爷说一句重话,连父皇都得耐心听着,徐简算怎么一回事? 这么想着,李邵便道:“说起来,过年时见叔祖父身体不错,近些日子可还康健?” “他好着呢,”圣上笑道,“朕出宫不方便,你得空时替朕去看看他。”.. 李邵自是应下。 时候差不多了,圣上没有再多留李邵,叮嘱了几句。 “朕每天都有看你和徐简写的体会,朕很欣慰。” “徐简有些想法不错,你与他多交流。” “他以前也没有接触过礼部,朕看他也是磕磕绊绊。” 曹公公送李邵出去,回到御前时,就见圣上在翻看他整理好的那些心得。 “每日看,每日都有不同的体会,”圣上的手指在纸上点了点,道,“刚与邵儿回忆从前,说实话,朕都有些羡慕他。 自小跟着老大人们学了不少,现在又去六部观政,按部就班、循序渐进。 比朕强,朕那时候赶鸭子上架。” 曹公公叫圣上说笑了:“您赶鸭子赶得也很好。” 圣上抚掌大笑。 另一厢,李邵回到礼部。 进入衙门给他们安排的书房,里头空无一人。 徐简还没有回来。 李邵落回了自己的椅子上,从胡公公手里接过了茶。 直坐到午休时间结束,徐简才出现。 不早不晚、正正好。 李邵睨了他几眼。 父皇说徐简磕磕绊绊?徐简连走路都没见多磕绊。 “郡主回去了?”李邵问。 “回去了,”徐简道,“郡主让臣代为向殿下问好,说是皇太后也很关心殿下观政。” 一个随口问,一个随口答。 胡公公看着气氛不差,便退出去了。 哪知道,之后几次进来添茶,他越品越觉得不太对劲。 辅国公还是老样子,安安静静翻看文书。 他们殿下却是越来越心不在焉。 这也不奇怪,殿下几次都跟他抱怨过“无趣枯燥”了。 要胡公公来说,殿下没说错,就是没劲至极。 可再没劲,殿下起先的心思还是在这些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