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彼此的表兄妹身份,叫人都是直呼大名,但此时用兄妹俩做代称,又保护两人名声,又提前打招呼维护当事人聊天隐私。
翁绮补上:“你放心,游渡朝和我们提前通过气,没说漏嘴——快去,德贵妃的局迟到不得。”
到底是翁家人,办事体贴得很。
一路匆匆,到储秀宫门口的时候恰好和李老夫人她们遇上。
李老夫人正在皱着眉。
她对面是房夫人的侍女颂青。
那寡言能干的侍女微微低着头,似乎说了什么,让李老夫人猛然皱眉。
“她这是算什么,这时候不舒服,等宫宴开席再来么?”
颂青不加辩解,只是愧疚地俯身行礼。
“请老夫人谅解。”
李老夫人想说什么,却见姜杳和引人觐见的宫女同时到了。
“回头我再找她算账!”
李老夫人匆匆丢下一句,来不及问姜杳什么,将人带到身后。
“一会儿别和贵妃娘娘起冲突。”她低声叮嘱,“宫闱重地,容不得你胡来!”
这边容貌美艳的宫女已经款款引着她们进入储秀宫。
众人甫一进储秀宫,便嗅到了殿内的馥郁香气。
今日阴天,储秀宫却明若艳阳昼。
定睛看去,原是大殿两侧摆着上百只红烛。
“……好香。”
姜陶抽动了一下鼻子,喃喃。
但前面的女官像是背后长了耳,笑容满面地回头。
“是呢,陛下恩赏,这数百红烛都是龙涎沉脑屑和蜡制的,独是储秀宫有的呢!”①
她语气不无自豪。
姜陶先是被吓了一跳,此时却歆羡起来。
“德贵妃娘娘真是一如传闻中受宠……”
姜杳的目光也扫过那些红烛。
两行列数百枝,艳明而香溢。
确实奢靡华丽。
“我怎么听见有人问我的蜡烛了?”
懒而婉转的女音。
所有人齐齐行礼。
“给德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嗳,免礼,都起来吧。”
姜杳这才抬眸。
大殿上坐着位窈窕美人。
她扶着膝头,护甲上的翡翠粒和通体的金相得益彰。
身上是云锦大红凤尾裙,海棠纹用了同色系的线,细细绣了满裙幅。②
红裙美人身上没什么装饰,仅仅是耳边俩粒纯金坠子,做成了花的模样,摇摇晃晃,璀璨流转的光泽,一如它主人的面容,明艳靡丽,叫人望之神迷。
她瑰丽的眼睛噙着笑。
“李老太君,许久不见了,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
“托贵妃娘娘的福,还算康健。”
李老夫人恭谨道,“家里孩子倾慕娘娘,问了许多次,老身也惦念娘娘许久,今日得见,果然还是霞姿月韵、渊清玉絜。”
美人掩唇笑起来。
她一笑,华美的五官都舒展开,又是另一段说不出的蕴藉风流。
“老太君还是这么会哄人开心。”
德贵妃笑够了,微微撑住下巴,“本宫之前忙得很,也没空看看孩子们……哪一位是我当时本来我家那没出息的选中、他又没这个福气继续的姑娘?”
这话温存得很,姜杳却脊背突然凉了下。
但她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姜杳向前一步,出列行礼。
“姜家姜杳,见过德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咬字清晰干脆,如溅珠玉。
是把很好的嗓子。
德贵妃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
姜杳说不上来感觉。
她只觉得被艳丽的蛇盯着,那蛇游走间随时准备暴起。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还是闻檀。
但闻檀除了那个暴雨夜,都很好了收敛了他身上的暴戾和凶悍,看起来真如一个美貌到了极点的花瓶。
可眼前人,明明不见丝毫凶戾,咄咄美艳到了极点,威压却重得人喘不来气。
两双同样漂亮的眼眸无声对视一瞬。
一双瑰丽秾华,一双清润湛透。
是贵妃先移开了眼睛。
她笑起来:“果然好相貌,是阿伏没福气了。”
姜杳恭顺俯首:“殿下龙章凤姿,是杳娘高攀。”
两人虚伪又客气,气氛和睦得有些诡异。
“哎呀,真是乖顺听话的姑娘……”
德贵妃似乎很喜欢姜杳,笑得越发和颜悦色。
“好孩子,我听闻你择巢试成绩很好,拿了横阙的第一?”
姜杳似乎也很腼腆。
她难为情似的抬眸看向贵妃,脸瞬间红了。
“回娘娘的话,是运道好。”
贵妃大笑起来。
“你这孩子,怎的这般谦虚?谢州雪和关山那两个都对你大加夸赞,你错不了的。”
姜杳垂眸,羞赧似的笑。
贵妃心情不错似的,招了招手。
“我就说这孩子是好孩子吧,你还在那儿难受许久。”
“孩子们一时争强斗气的赌约,哪用得着咱们这些大人干涉呢?”
来了。
一时争抢斗气……
姜杳想笑。
贵妃的手段确实高明。
比她想的高明。
不给钱,公开了事,让她承认放过沈鎏,两方接着太平无事。
姜杳抬眼,恰好看到了眼眸通红的寇夫人。
她从殿内一出来便想倒似的摇摇欲坠,看起来确实可怜可爱。
“是,是我这个做娘的着急了……”
寇夫人重复了几遍,似乎长舒了口气。
她仍然是那副身若拂柳的模样,摇摇晃晃朝着这边走来。
见到姜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