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京都。
二皇子府内,季琰正坐在书房的桌案前,手中握着狼毫笔在宣纸上洋洋洒洒地写着什么。
一名黑衣下属走了进来,他头也没抬,问道:“安排好了吗?”
那人点点头:“殿下放心,咱们驻守在常州的人估计已经开始行动了。”
“嗯。”季琰淡淡地应了一声,看着纸上的字,始终不是很满意。
“不管他找到了什么线索,便都随着他一起埋葬在常州吧。”
季琰勾了勾嘴角,放下笔。
纸上愕然写着一个大字:杀。
皇宫中,季泠坐在自己殿内的铜镜前,身旁是几个忙忙碌碌在她脸上和头发倒腾着的嬷嬷。
她双眼通红,似是刚哭过一般,眸中满是委屈和倔强,还带着些许的无力感。
一名嬷嬷将一根发簪戴在她头上,看着铜镜瞧了瞧,笑道:“殿下莫要难过,嫁给南国的皇子,那将来说不定便能一跃成为南国的皇后呢?再不济也是个尊贵的王妃啊!”
季泠冷哼一声:“我才不要当什么破皇后!”
“这是官家的意思。”嬷嬷语气硬了起来,“无论殿下是从还是不从,这亲始终是要和的,殿下您始终也是要嫁过去的。”
“可我跟那个什么南国的皇子根本不认识,见都没见过,为什么要嫁给他!!”季泠就跟一只红了眼的兔子一般,仰头气呼呼地看着嬷嬷。
“殿下,这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现在不认识,成了亲了便是夫妻,那不就认识了吗?”嬷嬷耐着性子劝解道。
季泠自嘲般地勾了勾嘴角:“父皇还是不肯见我吗?”
嬷嬷笑了笑:“官家政务繁忙,怕是没时间来见殿下。”
听见这话,季泠没再吭声。
她长这么大,父皇第一次来看她,便是在不久前。
那时她还很高兴,以为父皇终于想起自己了,可父皇除了要将她过继给裴昭仪,还告诉她……要让她嫁去南国。
季泠当真觉着有些可笑。
父皇还跟她说什么,这是身为公主的责任,也是两国的邦交及和平。
可试问她从小到大,可有像几位姐姐一样,真正的受人尊敬过,得到过身为公主应有的待遇?
并没有,因为出生,因为不受宠,就连内务府的一个下人都能随意克扣她宫里的份例,指桑骂槐地瞧不起她。
父皇没有尽到他身为父亲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便要求她为了国家而牺牲自己?
她做不到!
季泠浑浑噩噩地被几个嬷嬷折腾着试了嫁衣,心里却已经在酝酿着逃婚的计划。
待嬷嬷们走后,季泠独自坐在殿内,看着窗外发呆。
这时候,她听见了屋门被推开的声音。
“几位还有何事?”她冷声道。
可半晌都没有听见回答,季泠狐疑,转头看去,便见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是她宫里的一名侍卫,谢烨。
此人最是可气,她前段时间就想逃出宫,便被此人给拦住了。
若不是他,她现在何须为了什么和亲的事情烦恼?
想到这里,季泠对谢烨自是没了什么好眼色:“你来做什么?来看本公主笑话?”
“殿下倒是比之前更有公主的样子了。”谢烨淡淡道。
季泠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有事儿?没事儿就出去。”
“有。”谢烨抿了抿嘴唇,“属下只是想请殿下放宽心,殿下和亲路上并不孤单,属下会陪着殿下一起上路。”
闻言,季泠蛾眉微微蹙起,嘀咕道:“你这话说得好像我要死了一样。”
谢烨轻笑一声:“死了也好,死了不就不用去和亲了吗?”
“大胆!”季泠一拍桌子站起身,冷冷地盯着他,“你敢咒我?”
谢烨单膝跪地,拱手道:“属下并无此意,只是在给殿下出主意罢了。”
“出主意?”季泠皱了皱眉头,仔细回味了谢烨方才的话,似是想到了什么。
她朱唇微抿,半晌才出声道:“你什么意思?你愿意帮我?”
“为殿下赴汤蹈火,属下义不容辞。”
***
常州。
夜晚的集市还是十分热闹,万家灯火,让这座城的烟火气十分浓郁。
人头攒动的街上,宋夷光拽着陆倾泽的衣袖跟在他身后,四下张望着。
这里的摊贩她都不认识了,只有些许铺面上匾额的字样让她感觉到熟悉和安心。
街边的铺面生意都不错,门庭若市,只有一家铺面看起来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
宋夷光脚步一滞,好奇地看去,便瞧见了匾额上的几个大字:盈秀阁。
这便是虞氏的产业了,从前生意这么好铺子,竟成了如今这样……
一时间,宋夷光心里升起了一股异样的失落感。
见宋夷光停了下来,陆倾泽也跟着停住了脚步,扭头看去。
见其略微失落的神情,陆倾泽心下狐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随后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出声道:“盈秀阁我已经买下来了。”
闻言,宋夷光愣了一下,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向陆倾泽:“买下来了?”
“嗯。”陆倾泽微微颔首,“还有些账正在处理,算算时间,待宋家的事情解决,你脱离了奴籍,那账目便也处理得差不多了,盈秀阁便交还于你。”
“交给我?”宋夷光睫毛颤了颤,眼眶微微发红。
陆倾泽笑了笑,伸手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你祖上的产业,自然是要交给你。”
“为何?”宋夷光小嘴一瘪,眸子湿漉漉地看着他,“将军为何要这样?昭昭与将军什么关系都没有,将军又为何要对昭昭好?”
陆倾泽颇为无奈地看着她:“我们之间……当真什么关系也没有吗?”
“什么?”宋夷光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着陆倾泽。
他没有吭声,只是紧紧地盯着她,像是在示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