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大哥,是我呀,我就是唐明香!那夜你力战狼人,从魔掌中救出的那名女子!不想你我有缘于此再次相见!”唐明香不知何故脱口而出后半句,手下将士近在身前,她忽觉好生尴尬,一时满脸绯红。
自从逃离长阳,李月白的身影便时常在脑海中萦绕,挥之不去。她虽已有所爱--酋氐二王子裕天长仁,可这爱意更多包含着感恩与敬意,她视裕天长仁为兄长,她自幼丧父,裕天长仁与她的爱意,与其说是情人间的爱恋,对她而言倒更象朦胧的父爱,是她赖以活下去的有力支撑。
直至那夜遇见李月白,他那俊逸无伦的英姿,出神入化的剑法,惊为天人的幻术,还有他义正言辞的神情,灼灼双眸令她终生难忘。
她痛恨华夏那位老皇帝,一个给她带来阖门灾祸的(独)夫,她恨华夏每一个人,当举家遭祸,只有那位老仆带她逃亡酋氐,除此外再无人伸出援手,家父的亲朋同僚都唯恐避之不及,她誓欲复仇,屠灭华夏!
可李月白偏偏又是华夏人!念及此,她脸色陡变,冷冷道:“李月白,你作为敌国将官,偷袭我京师,明姑本可将你军法从事,还记得那日我们说过的话吧,明姑我说话向来算数,从前你救我一命,今天我饶你不死,自此我们两不相欠!”
“明香姑娘,你怎会是酋氐主帅?月白谢过明姑不杀之恩,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张兴等人一旁听得云山雾罩,不想两人曾是旧相识,看言语像是有过交往,这更加深了张兴视李月白为酋氐谍探的嫌疑。
“为何我是酋氐主帅,我自会向你解释。你还有何事相求,尽管说来,只要明姑做到的!”
“其余这些人,你打算如何处置?”李月白看着主帅张兴刘参军等人道。
“破军败将,严加审问,再行处置!”
“再行处置?杀还是留?若主帅张兴不测,我李月白也无颜独活!”
“容我再想想。”
“主帅!主上与二王子再三叮嘱,若捉到叫做李月白的将官,必斩不赦!还望明姑三思啊!”一酋氐武将一旁操着一口生硬的华夏语提醒唐明香道。
“喔,我李某的人头竟承蒙酋氐国主看重,看来有些人用心良苦,非要李某人项上的人头方能安心!”李月白仰头大笑道。
“不用你多嘴,此人是我的恩人,如何处置明姑自会决断!还有,今日账内所谈之事,尔等万不可泄露他人,否则别怪我明姑不讲情面!听清没有!”唐明香指着账内武将以酋氐语命令道。
“是,末将听命!”武将应诺。
“李月白,与你单处一叙,可否?”
“我为虏,你为主,生杀予夺之权皆在你手,还有必要问我吗?随你便!”李月白语带不屑。
“那好,请你单独随我来!”唐明香道。
唐明香令武士暂将张兴等人押回军营,听候发落,诸将皆回避退下。唐明香命数名亲军侍卫紧随二人望一林野僻静处走去。
两人走到一簇林荫之下,唐明香停下脚步,令侍卫们远远候着。
“明香姑娘想说什么便说,我李某人洗耳恭听!”李月白神色肃然。他坚信唐明香定会信守承诺,只是不知为何要与其独处相叙。
“明姑钦佩你的为人,那日救命之恩,再次谢过!”唐明香目光灼灼,望着李月白,她感到心跳莫名加快,一阵羞怯与欣喜涌上心头,虽然她故作镇定。
“这话明香姑娘已经说过,你单独约我来此,便为这些?”
“当然不是,你既有恩于我,我自会知恩图报,承诺不为难你,放你回去,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反悔了?要杀要剐随你便,适才你手下将官说酋氐国主要将在下正法,明香姑娘不要为难,眼下我这条命留着又有何用!”
“正为此事为替你悬心!如今你破军败将,即便回到华夏,也是死罪难逃!若你肯弃暗投明,归顺酋氐,凭阁下的才干与身法,明姑向国主举荐后必有用武之地!”
“一派胡言!你当李某人何人?宁死也不能作那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难道要叛国投敌,为世人唾骂,千夫所指吗?!明姑不要再说了,我李某人绝不作背叛国家的逆贼!”李月白勃然大怒,厉声斥骂。
“哈哈哈!效忠国家?可笑!效忠那个(独)夫司马戩吗?效忠为谋取大位不惜杀害自己亲兄弟的恶贼吗?!”唐明香忽然失态狂笑起来,眼中含泪,睨视李月白,神色愤恨而轻蔑。
“明姑说得可是民间传言的德阳宫之变?流言谤语不可轻信!退一步讲,那是陛下的家事,非臣下所应窥探与妄议,做臣子的当守好本分!看你也是个华夏人,如今却背叛国家,投靠酋氐,今日无数华夏将士死在你的手中,你这个刽子手,来日战场相见,我岂能饶你!”李月白咆哮大怒。
“好你个李月白,果真固执得很!难道明姑天生甘做反贼吗?!传言?诽谤?您说得倒轻巧!明姑自幼没了双亲,家人被杀得一干二净,只剩孤身一人。爹娘含冤而死,兄弟姐妹惨遭屠戮,当年他们还只是孩子啊!这些年我夜夜以泪洗面,无日不思报仇雪恨,你怎能体会明姑心中的悲苦!今生不手刃(独)夫奸贼,死不瞑目!只盼酋氐大军扫荡华夏,杀他个鸡犬不留!”唐明香咬牙切齿,说完泪落。
“难道传言中的德阳宫之变是真的?!”李月白大惊。
“明姑我怎会以身世诓你,你有恩于我,我自会报恩,你我非同道中人,各为其主,来日战场相见,就不要怪明姑我手下无情了!”
“明姑家父尊姓大名?”李月白问。
民间传言的德阳宫之变一直扑朔迷离,李月白听罢唐明香所言,方知其父曾卷入那场骇人听闻的事件而惨遭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