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休整,容华恢复地不错。大清早睁开眼时,除了身上还有些酸痛,头晕胸闷恶心呕吐等症状全都不见了。
人身体一旦舒服了,精气神也就会跟着上来。容华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想着银珠下楼吃朝食一时半会回不来,便起来自己穿衣绾发。
她坐在妆奁前,学着从前银珠的样子倒腾了好一会儿,下手不是太重扯到头皮,就是太轻头发绾不上去。
木门“吱呀”一声从外被推开,银珠端着木托盆进来时,容华正揪着一把头发不知该往哪儿放,银珠见了扑哧一声笑出来。
“姑娘,还是让奴婢来给您绾发吧!”
她将木托盆放在圆桌上,把容华绾成四不像的头发先解开,拿梳篦理顺后,三两下功夫就梳了个百合髻出来。
容华瞪大双眼对着铜镜瞧了又瞧,叹服道:“好姐姐,你这手也太巧了!从前不知道,今天自己动手才发现,绾发原来也是一门学问。”
银珠捂着嘴乐,“姑娘快别说笑了,这算哪门子的学问啊,做多了自然就会了。像姑娘这样精通才艺、饱读诗书才叫有学问呢!”
“那可不一定。”容华水灵灵的眼睛扑闪着,认真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行,那奴婢一定再接再厉,咱也去做个梳头的状元。”
这话一出口,主仆俩顿时笑作一团。
银珠余光瞥到圆桌上的吃食,放下梳篦,拍着脑门道:“瞧我这记性,姑娘快吃混沌吧,也不知凉了没有。”
说完便扶着容华向圆桌走去。
碗里的混沌个个皮薄肉多,上面浮着一层金黄色的油和碧绿色的葱花,霎是好看。
容华瞅了眼混沌,看向银珠,“你出去那么长时间,不光是吃朝食,还跑了几条街去买昨晚那家混沌了吧!好姐姐,以后别这样了,回头把自己累坏了可不好。”
“奴婢可一点也不累!”银珠搬开杌子,引容华坐下,看她开始吃了才又接着说:“奴婢去买混沌时,见衙役在贴告示,说是汾城地牢里有个犯人逃跑了。”
“咱们如今在汾城,为了安全起见,奴婢就向衙役打听情况,没想到那几个衙役嘴像个蚌壳似的,什么都不肯透露,只说见到人来报案领赏即可。”
“奴婢觉着古怪,临走前特意瞄了眼逃犯画像,可把我吓了一跳,那人竟然只有一只眼睛。”
容华拿勺子搅着汤料,瓷勺碰到碗壁发出清脆的声音。
父亲偶尔会在家中聊些刑部的事,是以她知道若衙役反常不说明逃犯信息,大多是怕引发百姓恐慌。
能让百姓恐慌的,必是十恶不赦之人。这人又只有一只眼睛,莫非是父亲提到过的山匪独眼?
容华心一沉,不管是不是独眼,都必须尽快离开。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六车谢礼太过醒目,若那恶人还躲在汾城的哪个犄角疙瘩,她们再待下去怕是会被盯上。
她放下勺子,面色凝重道:“银珠,汾城不安全,你快去通知其他人,让她们做好准备,尽快上路,而且今日必须走官道。”
官道人多,万一运气背被歹徒盯上了,或许他会有所顾忌,不敢轻易动手。
银珠从没见过她们家姑娘神色如此凝重,怔愣片刻后,想通了其中关窍,二话不说便跑去找容英。
噔噔噔的脚步声回荡在过道里,木制地板被踩地嘎吱作响。
听见楼道那头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容华擦了擦手心的汗,喃喃道:“但愿是我多想了。”
到了容英房间,银珠着急忙慌地说完前因后果后,催促道:“英小姐,奴婢说的都是真的,今天要改走官道了。”
容英翻了个白眼,嗤笑道:“别是你家姑娘想走官道故意编的故事吧!坐个马车也能晕成这样,何必千里迢迢地跑这一遭。”
“是真的,英小姐若不信大可去街上看告示。”
银珠急的直跺脚,想也没想就说:“老爷是刑部尚书,我家姑娘自小耳濡目染,定不会猜错的。”
一听这话,容英骤然瞳孔紧缩。
张嬷嬷休息了一晚,仍是疲乏的很,她本就打算今天改走官道。偏这银珠哪壶不开提哪壶。
当初她被门房的人轰出来时,听到的便是:“你长于贫民之家,自小耳濡目染的都是粗言陋习,怎配的上我家公子!”
同样都是耳濡目染,只因为容华长在容府,就什么都是好的是被推崇认可的,而她却被挡在门外,受尽冷眼,连心上人的面都见不到!甚至盘缠被偷后,去农场做了三个月农活,晒得又黑又瘦,活像个乞丐。
这一切虽不是容华直接导致的,可与她也脱不了干系。
容英睨了眼银珠,冷冷道:“我要走哪条路,还轮不到她一个假千金来指手画脚。”
“……”
银珠呆愣愣地看着突然变得尖锐的容英,又想起昨晚临睡前姑娘说的话,一时哑口无言。
一旁神色恹恹的张嬷嬷此时突然来了精神。
出门前王氏再三交代她,一定要趁这次老夫人不在,好好替小姐出口气,最好是出点意外叫容华有去无回。
是以昨日,哪怕难受的要晕过去,她也没开口叫停马车。
张嬷嬷瞟了眼银珠,“回去告诉你们姑娘,这些事以后就不劳她操心了,让她只管跟在我们小姐后面就成。”
话一说完,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将银珠推了出去,又哐当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张嬷嬷扒在门上,竖起耳朵听了好一会儿,直到脚步声越来越弱,才扭头拉着容英道:“小姐,你可得拿出尚书府千金的气势来,不能叫那假千金压了你一头。”
…
“她们真这样说的?”容华听完银珠陈述事情经过后脱口问道。
“是真的,”银珠看了眼容华,忧心忡忡,“先前奴婢还以为英小姐人不错,悄悄地替姑娘松了口气。现下才知道,她心里是嫉恨着姑娘的。”
“若是在府里也就算了,老夫人在她们不敢太放肆,可眼下偏偏在外面,姑娘又是第一次出远门,奴婢担心……”
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