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安静地坐在马桶盖上,脸埋在双膝里,把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
倪薇薇答应过放学后会放她出来,受这种过分的欺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本是可以忍受的。
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找她。
存在感如此薄弱的她,一个朋友也没有的她,哑巴似的,连话也不会说的她。
因为男厕和女厕之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木墙,所以她能听见许忘忧急切的唤声,听见她一瘸一拐行走的声音,听见她一间间敲门努力寻找她的声音。
明明只告诉过她一次,她却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不是“沈那个谁”“晦气鬼”“英语课代表”,是沈秋,她的名字叫沈秋。
她已经习惯藏在角落里,长长的刘海遮眼,气场阴郁得像缕飘在教室里的地缚灵,她通过纸条和人交流,很久不曾开口说过话,差不多忘记了怎样和人正常交流。因此对于许忘忧的呼唤,她无法同时做出回应。
外面的声音很快消失,她开始陷入绝望,绝望到由喉咙里挤出呜咽,像路边被欺凌的狗崽一样凄惨狼狈的呜咽。
……她会放弃自己吗?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虽然是同桌,但根本不怎么熟,被放弃也是应该的。
突然,水桶坠落在地,发出“咚”的一声巨响。里面的水哗啦泼了一地。
沈秋被这声音一吓,由麻乱的思绪中挣出来,同时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没有放弃自己,她来救她了。
沈秋蜷缩着的身体缓缓松弛下来,绝望又脆弱的一张脸上,露出了一个能被称为“傻笑”的表情。
她没有放弃你。
她来救你了。
……
不知道那些人在厕所门锁芯里塞了什么东西,从外面根本打不开。
在折腾数十分钟仍然打不开门后,许忘忧开始羡慕某个一打响指就能挣脱手铐的男人的撬锁技能了。
虽然可以去教室找老师过来,但是被人发现困在男厕所这件事,绝对会作为沈秋一生的阴影,更不用说之后的人们的流言蜚语,那绝对不是一个内向的女孩子所能承受的。
——心思真是刻毒得很哪,连她这个恶毒女配都自愧不如了。
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许忘忧的视线落到支撑着身体的拐杖上。
这是许千里为了帮助姐姐站起来,用自己攒了好久的奖学金给姐姐买的礼物,即使不是特别贵重,但这是弟弟心怀爱意送给姐姐的第一份礼物啊!
……竟然要被用来做这种事情。
许忘忧叹了口气。
罢了,就当是那根棒棒糖的报答吧。
稍微躬下身子来,为了防止披散的发丝曳至地面,稍稍拢起来扎成丸子头。一只手撑着冰凉潮湿的地砖,许忘忧咬着牙,把拐杖由缝隙处探了进去。
“做……什么……”沈秋不安地开口。
“你学过,杠杆原理吗?”
许忘忧轻笑一声,一使力。
下一瞬,薄薄的门板咔地一下裂了道缝。
“质量真差。”
许忘忧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把门撬坏,她默默吐槽一句:“那么多学费都给校长养小老婆去了么?”
隔间门坏掉了,无需再做什么,许忘忧只是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只见无助的女孩抱着双膝坐在光洁的马桶盖上,哭得发红的双眼被长长的刘海遮住,面庞上的两道泪痕曲曲折折,像冰面上破碎的裂纹,晶莹的泪珠汇聚于下巴尖,格外惹人怜惜。
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许忘忧安下心来。
她问:“把你关进来那个人是谁?”
“倪……薇薇……”沈秋抽抽噎噎地答。
下课铃响了,走廊开始传来由小渐大的喧闹声,许忘忧拉着沈秋,在有人发现她们之前飞快走出了男厕所。
回到教室里,她按照课表来到倪薇薇的课桌前。好像早就在等她似的,对方在她开口前便合上了书,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倪薇薇在她接近的时候用力咬了下唇。
倪薇薇合上书后,许忘忧的视线不免看向她的脸。她的八字刘海向两边分开,露出光洁的额头,下面是一对细且上挑的狐狸眼,鼻尖有一点小痣,有一张何时都保持上翘的微笑唇,因此无论什么表情,看起来都是一副笑脸盈盈的样子。
“为什么你要对沈秋做出那种事呢?”许忘忧俯下身来,披散的发丝掩住了一半的脸,她质疑地问。
伪圣母和嚣张太妹不能用同样的方式来应付。她才刚刚转来,这里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即便是为沈秋出头,她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们是好朋友嘛,稍微开个朋友间的小玩笑,有什么大不了的?”倪薇薇冲她甜美一笑,眉眼间流转着这个年龄所不该存在的妖冶:“应该不需要你这个转学生来教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吧?”
“转学生”三个字读的很重。
这个倪薇薇似乎对自己有着极重的恶意。
——难以理解。
比划了一下对方与拄着拐杖的自己战五渣的武力值,她最终选择了最安全的劝说方式:“欺负别人,是不对的啊。”像老师一样语重心长的语气。
倪薇薇愣了一瞬,娇意尽敛。
她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咬牙切齿地怒视着她,眸中的亮光有如钉子一般尖锐,她怒骂着:“像你这种人,你这种烂人有什么资格说欺负别人是不对的啊!!”
许忘忧从这激烈的态度里觉出点味来:“系统,这人之前认识原主吗?”
系统在脑海里哗啦啦地翻着资料:【你说对了,确实认识。许忘忧退学就是被这个人所逼迫的,可以说是敌对一般的存在吧。】
“为什么要逼她退学?”什么仇什么怨啊?!
【这个就不知道了,资料里没写。】
算了,系统不靠谱,还不如直接问当事人。
“我以前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如果是的话,我向你道歉。不过,你把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