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的三位阁老,面色更加的凝重起来,其中尤以谢迁,为三人之中最甚。 自从他看到这封奏章以来,谢迁脸上的神情就没有舒展过,即使是对面的刘健李东阳二人激动兴奋的时候,谢迁也是一脸淡然。 他和李东阳刘健两人不同。 海禁政策延续与否,对他们二人而言,也就是有没有破坏祖宗规矩,有没有违背大明律的事情。 可是对谢迁而言,这海禁政策的延续与否,却有着其他不同的意义。 谢迁祖籍浙江余姚,谢家在当地也算是大门大户,而且因为谢家出了谢迁这么一个阁老的缘故,在浙江余姚附近,谢家虽然到不了如日中天的地步,但是附近的府衙和官差,都知道谢家出了一个阁老,所以根本没人上前招惹。 甚至一些官员,还会主动为谢家提供一些便利和袒护,好期待能通过谢家众人之口,将自己的名字送到谢阁老的耳中。 这般情景,若是一个两个也还罢了,可是随着谢迁在朝堂地位的稳固,这种情况也开始变的越来越多了起来。 而在这么多人的照佑帮助下,谢家众人几乎是干什么什么成功,做什么什么发财,日复一日之下,家族的生意也开始慢慢的壮大起来。 而在那谢家的一众生意当中,最为主要的,获利最丰的,也是最不为人所知的,就是这出海一事。 谢家发展到现在,本大利薄的生意已经慢慢被舍弃,目前谢家几乎所有的生意买卖,都是在围绕着走私一事运转着。 有的茶铺、布铺甚至瓷器店,从他处收购上来这些东西后,然后在全部汇总到一起,偷偷装船,运至南洋各国。 接着那些番邦所带回来的东西,又慢慢流入黑市、香料铺甚至首饰店中。 而谢家这些年来,靠着这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家族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兴盛起来。 谢迁也同时利用手中的职权,将原本在漕运之中使用的几艘海船,以作废的名义,转交到了谢家的手中。 原本这日子就这般进行下去的了,可是哪想到却出了这么一档事情。 谢迁现在担忧的是,一旦朝廷这边因为这倭国一事,重启海船建造计划,谁又能保证如今的弘治皇上,会不会走当年太宗的老路? 若是弘治皇上在见识过这倭国钱银之利后,不小心再带着东西去南洋溜上一圈,一旦发现这里面的利润所在之后,到时候事情会如何发展,谁又能控制的住? 真到了那个时候,下南洋这般巨利的行当,哪里还有谢迁和他家族的地方。 想到此处之后的谢迁,害怕弘治皇上重提建造海船一事的他,更是沉默不语起来。 …… 而坐在龙椅之上的弘治皇上,见到三位阁老沉默的模样,索性直接说道。 “三位阁老,这奏章几位也看了,这迩摩郡中是何情况,奏章之中已经写明,所以朕想直接增兵迩摩郡,不管如何,如此天降横财与我大明,我等若是再不珍惜,让此宝贝流落到他人之手,岂不是暴殄天物。” 殿下的几人,听到弘治皇上的话语之后,面色顿时就是一沉,心道果然如此。 可是眼下这般情况,增兵肯定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三位阁老纵使心中忧虑再多,可在这巨大的利益面前,也不得不点头应了下来。 弘治皇上看到此事已定,沉思了片刻之后,感觉此时是个重提造船一事好机会的他,试探着说道。 “诸位爱卿,你们可曾想过,这迩摩郡的银矿若是当真如此丰沃,那接下来这倭国同大明之间的往来,势必也会因为这白银的运输,而变的更加频繁起来。” “但是朝廷现有的海船,日后可能就会成为掣肘这迩摩郡和大明之前往来的一个关键。” 说到这里的弘治皇上,干脆停了下来,一脸探寻的看向在场的三位阁老,等待着他们按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下去。 可是哪想到往日接话的场景,在今日并没有出现,大殿之上,在弘治皇上话语结束之后,又瞬间陷入了宁静之中。 此刻殿下的刘健等人,在听到弘治皇上的话语之后,心中暗道一声‘来了’的同时,更是面露苦涩。 站立于三人中最后面的谢迁,本就害怕弘治皇上动此念头的他,没想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事涉自身利益的他,左右看了看刘健李东阳二人,见到他们沉默不语之后,干脆直接站了出来,义正言辞的说道。 “启奏皇上,这造海船一事,皇上万万要慎重而行啊。” “禁海是太祖所立下的规矩,吾等切不可再行破坏啊。” 弘治皇上听到这谢迁所言,眉头就是一皱,可是还不待他开口,殿外就有一道声响传了进来。 “当初刘阁老可曾说过,这迩摩郡已然成为我大明的国土,而原本处于大明和迩摩郡之间的海洋,也就成了咱们大明的内陆河,我们造点船只是在这内陆河中来往,又何来触犯太祖所立规矩一说呢?” “难不成按着谢大人所言,这漕运中航行的船只,也当被禁被毁不成?” “要是谢大人感觉这海船一词想要避讳的话,我们可以将它换成别的名字也可,大船小船小舟之类的,毕竟名称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 声音结束,就在谢迁脸色大变的时候,朱厚照的身影,才慢慢的走入到了大殿之中。 张仑和刘瑾从天津卫送来的消息,朱厚照还并未收到,不过被他派去迩摩郡的徐经,却差人给他送来了一封密信。 那几个被李明派出来的信使进入京师之后,其中两人朝着六部衙门的所在奔去,而剩下的那一个,则是直奔大明银行。 朱厚照所收到的消息,和这奏章之中的内容并无太大区别,不过相对于奏章中行文的顾忌,徐经的这封密信,则是直白了许多,将这迩摩郡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