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皱眉。 若说刚才那声叹息,是因为感怀先帝的话。 那眼下这声叹息,则是为了朱厚照所问出的这个问题。 难! 很难! 若是简单的话。 也不会这么长时间没有解决。 就连当年英明的太祖皇帝,所能做的也仅仅只是弄出一个南北榜。 时至今日。 虽然殿下已经将北患肃清,但…… 唉! 其路艰难啊! 刘健一时恍惚,忽的注意到面前朱厚照那皱起的眉头。 稍稍一想就猜到,殿下定是因为自己这声叹息,又在那心生疑惑。 故而。 刘健在收敛精神的同时,俯首答道: “禀告殿下,此事太过艰难。” “微臣虽然有些想法,但仓促之间,也没有什么成型的念头。” 刘健缓缓出言,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朱厚照的神情变化,见到他在愣神之后,脸上并没有恼怒的神色后,胆子也渐渐大了许多,稍一沉吟后,继续说道: “就如微臣之前所言,造成南北方差役的源头,不仅仅是在地域诧异上,除了北方外虏侵扰不断外,还有各自底蕴的差异,以及产出的差异等等。” “如今,外虏已经被殿下……肃清。” 刘健话语一顿,下意识之间又朝着城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如今眼见城门就在眼前,可是他却不能跑出城门外,一睹殿下所言的战况,这简直让刘健的小心脏,犹如被人挠痒痒一般,心痒难耐。 但。 眼下殿下突然问出这南北差异一事,刘健身为臣子,又不能不回答,故而刘健在朝着城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后,快速收回目光,继续将思绪放在眼前的事情上面来。 “那之前威胁北方百姓安危的外虏一事,基本就算解决了,这样在安全上来说,南北方已经没有太大的差异。” “可是这外虏,毕竟是造成南北差异的一个原因而已,剩下各自的底蕴问题,这个根本不是一时可以改变的事情,在微臣看来,也就只能将他交给时间,期待北方的教育和财富,也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增长,也或者是突然出现奇迹,能让北方的财富和教育,能在短时间内追赶上南方的步伐。” 呵呵。 刘健苦笑,认为这不过是一个妄想。 此事说起来容易,但是要做起来的话,何其难也。 且不说南方的富足,那是将近千年的底蕴在那里放着,就说南方商业的兴盛繁荣,也不是北方短时间内可以追赶上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刘健才忍不住苦笑出声。 当然。 他是这么想的。 但眼下殿下问及,该答的他还是要答上来。 或许等自己将这里面的困难之处全部说出来,殿下也就会放下这个心结,开始接受眼前的事实吧。 刘健这般想着,偷瞄了一下朱厚照的神情变化,见到他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后,心中暗道一声果然的同时,继续说了下去。 “而若说这底蕴和财富一事,还可以通过奇迹来改变的话,那剩下的产出和天时,则是根本无法改变的事情,古人常云,人定胜天,可殊不知天之力何其庞大,又是吾等凡人可以改变的东西。” 呃…… 刘健在那大发感慨。 可忽的反应过来,在自己面前的可不是一般人。 他可是当朝太子,未来的皇帝陛下。 自己说自己是凡人也就罢了,如今居然将殿下一并包含在内,这不是找死呢吗? 刘健惶恐,后知后觉的同时,慌不迭的改口说道: “当然,微臣所言的吾等,只是类似微臣这般的存在罢了,似殿下这般真龙转世,自是不包含在内,还请殿下明鉴!” 刘健拱手一礼,怯生生的朝着朱厚照偷瞄了一眼,见到他眉头紧皱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后,心中一松的同时,也随之暗暗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 若是因为这么一句失言,继而被殿下问责,那自己岂不是冤枉至极! 刘健心中感慨不已,想要继续出言说些什么,可却忽的察觉,貌似那些造成南北差役的缘由,都被自己说的差不多了,剩下虽然还有一些,但归根结底,却全部都是因为自己所言的这几个因素造成的,若是这几个没有办法改变,那殿下想要缩短南北之间差异的想法,根本无法成形。 而且。 就刘健来看。 这也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就算殿下肃清了北方的外虏,消灭了潜在的危险。 但剩下那几个缘由,你又如何改变,你又如何能改变? 刘健认为没有办法。 要不然,这数千年来,明君贤臣不计其数,难道之前就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吗? 不可能! 但既然注意到了,现在还是这般模样。 那也就说明,这些明君贤臣根本寻不到解决的办法。 即便后来太宗为了减缓这种差异,继而迁都北直隶,但也作用甚微。 仅仅只是维持了一个永乐盛世之后,接下来就仿若是昙花一现般,渐渐凋零消散,也就唯有到了先帝的时候,国运才有好转的迹象。 可哪想到天妒英才,谁能想到正值壮年的先帝,居然会惨遭敌人迫害,继而…… 唉! 刘健想到此处。 整个人的神情变得沮丧之余,忍不住又轻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