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今日没来,想是会传出更多谣言,真真假假,许是会对入朝一事造成影响,日后再想入朝恐怕会更加艰难。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离午时尚早,便将卷宗整理后离开衙门,一路行至城东孟明远的居所。
守在外面的是两个侍卫,见了她纷纷行礼,却在她想要进去时挡住门口。
“姑娘,孟大人此前下了命令,还请你不要为难我们。”
“让我进去,有什么后果我自己担着,自不会让你们受罚。”
侍卫脸色颇为为难,但依旧不肯退让。
“你们是选择听他的吗?”宋舒棠问道,“你们怕他责罚就不怕我责罚?我如今可是好好站在这呢。”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犹疑不决。
“让我进去,等他醒了我自然会为你们求情,不同意的话,便自己去领罚,但我还是会进去。”
二人一时语塞,知她所言不无道理,无奈地放下阻拦的手。
宋舒棠一路畅通无阻,路遇她的侍卫都纷纷扭头假装没看见,直到走到孟明远房前再度被拦。
“姑娘,无论您说什么我们都不会让开的。”
说话的侍卫一脸视死如归,已然想到了自己要受什么处罚。
宋舒棠看着紧闭的房门,良久才道:“燕大夫呢?”
侍卫讶然,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直到同伴扯了扯才反应过来,抱拳回道:“燕神医在后厨熬药。”
宋舒棠点点头:“多谢。”然后便转身朝厨房走去。
直到她离开,侍卫都还没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问同伴:“她……她……就这么走了?”
同伴愣愣地点头:“真没想到这么轻松。”
而此时的宋舒棠一路来到厨房,一进门就看见燕苍躺在椅子上,正指导着药童火候。
“燕先生。”
燕苍被这声呼唤吓了一跳,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药童连忙丢了蒲扇前去扶他。
燕苍坐直身子,轻咳两声:“宋丫头,来了啊。”
宋舒棠点头,走到旁边自己拿了张凳子坐下。
“你先出去。”燕苍对药童摆手道。
药童领命退下,屋内只剩二人。
“先生,如何?”
虽未点明,但二人心知肚明。
燕苍摇摇头:“情况不太好,明远本就有伤,如今又染上疫病,凶多吉少啊。”
“有几成把握?”
燕苍看她一眼,愁眉不展:“不好说。”
宋舒棠噤了声,燕苍也拿起蒲扇查看药炉,屋内陷入安静。
良久又听见宋舒棠的声音:“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他不会同意的。”
“他不会知道的,而且……”宋舒棠停顿一下,眼中情绪不明,“他不会拒绝我的。”
孟明远向来不会拒绝宋舒棠。
燕苍无法反驳,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说的对。”
在燕苍的默许下,宋舒棠顺利进到孟明远屋内,全身都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屋内是近乎凝为实质的药味,孟明远裸露的肌肤上已经开始冒出红疹,零星几点的分布在因为病弱而苍白的皮肤上,如雪中红梅一般。
宋舒棠第一次看见他这副模样,脆弱又惹人怜惜,她突然想起那个传言:孟大人,也就是孟明远的父亲是整个京城有名的美男子。
她以前见孟明远时只觉得他长得好、气质绝佳,加上他朋友过于艳丽的容貌,令人很难发觉他其实容貌极好。
现如今没了精气神,五官的优势凸显出来,眉眼如画,带着病弱气,活脱脱一个病美男,估计很受前朝那位长公主的喜爱,据闻那位长公主同前朝所有长得貌美的官员都有一段风流韵事。
宋舒棠不着边际地想着,随即回过神来,心中暗自唾弃自己。她觉得自己应该说几句,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看了一会后转身离开。
宋舒棠重新来到后厨,燕苍还在此处,见她回来便问道:“可安心了?”
宋舒棠垂眸不答,只道:“先生,我想给他做点什么。”
“做什么?”燕苍一边往药炉里放药材一边道,“等他醒来你多搭理他就行了。”
真的还能醒来吗,宋舒棠不太确定,眉间流出忧愁。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燕苍干巴巴的安慰。
“先生,我给他想煎药以尽绵薄之力。”
燕苍沉默许久,终是说了句:“好。”
一连几日,宋舒棠都在衙门与厨房间往返,除去第一天外再没进过屋内。疫病的症状一一在孟明远身上显现出来,她每天都能听见药童间的交谈。
“孟大人身上的红疹越来越多了……”
“症状加重了!已经开始流出脓水了,快去请燕神医!”
“……稳定下来了……”
“已经开始发烧了,伤口发炎了……”
“伤口越来越严重了……”
……
已经第七天了,北狄内奸的事都解决了,娄州的事也都处理清楚了,娄州刺史已经养好身体,于昨天接手娄州事务,但孟明远依旧昏迷不醒。
宋舒棠今日一直待在厨房,从白天等至黑夜,一直都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她望向孟明远的屋子,里面已经点上了灯火,可见几个身影在里面忙碌。
“小姐,该回去休息了。”夏琦走过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
“快到子时了。”
“再等等。”宋舒棠低声道。
夜色浓厚,将整个小院都笼罩住,只留下星点光亮,周遭安静下来,只有间或的脚步声。
“小姐,真的该回去了。”夏琦提着一盏灯,站在后厨门口,悄声道。
宋舒棠不语,起身朝外走去,夏琦跟在她身后。她跨过院门走到孟明远屋前,戴上面罩后推门进去。
孟明远脸色已好上许多,看上去就如睡着一般。
宋舒棠